生恩養恩同根深

黃春宇

　　抉擇改變一生，歲月孕育傳奇。《浮城大亨》講述了在香港殖民時期，布華泉從一個疍家子弟一路奮斗到英資企業的高層董事，最終成就一番大事業變成商界大亨的奮斗史。
　　《浮城大亨》從視角上給讀者留下一個既深刻而又簡單的意象——赤腳，疍家人穿上鞋就意味著告別了船和水，布華泉上岸讀書因為赤腳被嘲笑；穿著木屐奔波生計；后來登堂入室穿起皮鞋；到最后又赤腳回到船上找回母親。一雙腳的影像貫穿始終，也完成了這個第一代上岸的疍家人一生心態起伏的捕捉。雖然是風云人物一生的傳記片，卻選擇了親情做為著眼點，演繹得絲絲入扣，細膩動人。
　　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泉母的命運一波三折，泉父出海遇到颱風，葬身大海。在丈夫遭遇不幸后，泉母肩負重責，生活雖然凄苦，個性卻依舊堅韌倔強。即便是帶著孩子們向親戚借錢，亦吩咐他們要把自己梳理好：“我們不是去討飯！”母親因養不起太多的孩子，只好把子女送進福利院，或者送到親戚和有錢人家里，自己則到別人的船上做工。但她從沒放棄過骨肉團聚的希望，誓要考取船主牌，冀望讓孩子們日后能回到船上一家團聚。在船上打拼一輩子的她，大半生都不識字。當布華泉發跡后，上了年紀的她下決心考船主牌，執意讓阿泉教她認字，盼望有艘船能出海打魚，一方面可以安慰死去的丈夫，一方面能夠減輕阿泉的家庭負擔。這一切，阿泉都看在眼里，記在心上。正是有這般偉大的母親，以身作則地教孩子上進，才鋪就了商業梟雄布華泉日后的成就之路。后來阿泉有錢了，念及父母的養育之恩，就把弟妹一個個地接回來。
　　《浮城大亨》歌頌香港漁民的真人真事，把對香港老漁港的情懷通過蒙太奇的形式表現得淋漓盡致，入木三分。疍家人以船為家，生老病死吃穿住行都是在船上，晃來蕩去的船連成了他們的社會，那一艘艘浮在水面，看似無根卻勾連你我的船就是他們的“城”。隨著現代文明的侵入，生活在“浮城”的疍家人嘗試“上岸”，這第一代上岸的疍家人，不管成了如何翻云覆雨的人物，那顆心卻總是離不開船，離不開水，在那光怪陸離的大都市里浮浮沉沉。
　　布華泉的長相不像是純種中國人，人們都很詫異為什么在避風塘會出現一個像外國人的漁民？阿泉也很想知道自己身世的秘密，他有六個弟妹，全跟他的長相都不一樣，他很想問明原委，但雙親總不肯透露端倪，每次總落得個挨打的下場。直到1997年，香港政權交接前連日暴雨，在英國國旗降下前，阿泉發現了自己樣子像外國人的秘密。
　　豈無遠道思親淚，不及高堂念子心。漁家子弟布華泉發達后，船東老大終于道明了他的身世：自己是母親被過境洋船員強奸所生的混血兒，母親在佛廟生下他后一直下落不明。阿泉雖然是一個混血兒，但畢竟是在中國疍家養大的，他的骨子里已經成了真正的中國人。盡管在奮斗的路上要不斷融入西方社會，但他的行為方式的改變不過是中國人到西方人而已，由是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尋找生母的念頭。在漁船里生活不容易，很多老年漁民都站不起身，因為他們平時都要蹲著干活，所以老了之后關節都會有問題。阿泉思念生母的情結一點也逃不過養母的眼睛，盡管腿腳不方便，但老人家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還是在暗地里四處打聽他親生母親的下落。
　　俗話說生母不如養母親。在養母的喪禮上，阿泉在悼詞中說：“采得百花成蜜后，為誰辛苦為誰甜！”用以贊揚母親一生為了子女，甘愿無私奉獻的精神。
　　此所謂，生恩養恩，同根同深。

黃春宇，三級作家，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廣東省作家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