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常琢磨宇宙中的虛與實有與無生與滅存在與消亡的神秘;常常研究靈與肉魂與魄神與仙清與濁的奇特;常常探討組成宇宙的天地人三際之間及三際以外的生靈連帶的神奇。是萬物招搖了風的生存方向還是風兒依偎萬物那宗教式的虔誠?有生命的信誠和無生命的狡詐是誰安排的如此妥貼和自然?由此,我想到了叩問千百句的哲理懷想長詩《鐵杉之問》,就此記下。
――題記
生命之誠,在于展示;生命之承,在于韌性;生命之成,在于經歷;生命之程,在于遭遇;生命之棖,在于思脈;生命之宬,在于慧羽;生命之澄,在于寧謐;生命之呈,在于讓渡。
集萬木之憂,凝萬木之魂,據萬木之偉,聚萬木之氣,長萬木之壽,秉萬木之承。深寫千古變遷的苦難,懷揣萬代憂苦挺立于宇宙頂峰昭示著活的秘密的鐵杉啊,永是我心中跪拜的圖騰。
花,最有味道,最賞心悅目。其結果不是讓人滿足果實的喜悅而生怠惰,就是至微至陋委于污水泥淖令人失望和心痛!
草,生在卑微,長在風的眼神中,其結局,不是經不起秋霜的緣分,就是凋敝于凄凄慘慘,給大地的心性罩一抹悲涼!
會欣賞花草的人,必是藝術家的情懷,他們能神奇地把花的凄美和草的凋敝變成感動的大手筆,把人間的感動涂抹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給人以完美與缺失的遺憾。因為藝術家們認為:生命本身的美無可挑剔——無花可以觀葉,無葉可以觀枝,無枝可以品干,無干可以悟根……
欣賞樹的人,必是具備了內外兼修的完美清靜的靈魂,必是個執拗的詩人和歌者,不然,只會落得個一朵花,一片葉,一株草的結局。
會欣賞樹木家族里的謙謙君子和紳士——鐵杉的人,必是一個品位極高人格高尚者,為何?因為欣賞鐵杉要用靈魂與之對話,要用高尚與之交流,要用慧羽與之相濡以沫……
綠葉如煙,如羽似霧時,鐵杉是一種姿態;黃葉翻飛,如風似歌時,鐵杉是一種狀態;玉樹瓊枝,冷素切峻時,鐵杉是一種狀態;無葉無雪,旁逸斜出時,鐵杉是一種狀態;皮肉流血,傷口示天時,鐵杉是一種狀態;枝枝相牽,梢頭私語時,鐵杉也是一種狀態。那份莊嚴的崇高,那份凄美的蓬勃,那份昭示的魅力,總能感動心眼!那種直奔藍天的渴望只需看一眼,就能落淚;從而您就能感悟到它內蘊的深沉,不由得你不肅然而生敬意!
清風來了,葉羽與清風絮語;絲雨來了,枝干陪絲雨落淚;白云飄過,梢頭與白云握手;在宇宙比肩生長的樹族中,鐵杉總能和諧的出類拔萃,總能使人仰視方可觀其頭;俯視方可貌其根;靜思方可悟其魂,默想方能感其恩。
由此,我常常想到絕唱千古的宋詞,那婉約的精巧和內蘊,那豪放的大度和氣魄,無不體現在鐵杉的枝枝葉葉。詩者難以盡其情,歌者無以盡其意,畫者無法感其誠……
鐵杉,無所謂盛,無所謂衰。欣賞鐵杉就欣賞了一部人類生命歷史的本源,就欣賞了生命的無限輪回,就欣賞了存在與消失,有與無的秘密和神奇,非品味高格者可望無賞,可賞無語,可語無悟,可悟無思,可思無慧,有慧無靈,有靈無魂……平庸者怎么能有機緣感讀其呢喃物語呢!
空山新雨后,寂寞喧囂靜,鐵杉的生命才顯得更飽滿,體現的更加淋漓盡致,厚茸茸的苔蘚鋪滿根土之上,便成了鐵杉身邊最有資歷的點綴。人走在杉林中,把自己的心性和靈魂完全置于濛濛霧氣里,耳畔風濤陣陣,心靜神凝,于空靈迷幻中恍如隔世的仙界,那種凈化和飛升由不得你排遣。不由自主地有一種撫杉之肌膚,擁杉之頑強的生命體的沖動。
藤可繞樹,柏可抱槐,鐵杉呢?不論是獨立個體還是群體生存,都不失生命的凝聚力,那從遠古走來的生命不屈和那成浪成濤的威風啊,怎不感動于詩人的襟懷?
以樹喻人,古已有之,李青蓮活著時是一棵樹,死了還是一棵樹,那俊逸人中龍的姿態不就是鐵杉的再生姿態么?辛稼軒拍遍欄桿,淚飛寰宇,不正是鐵杉對生命之間和諧的憂患么?“鐵杉是不死之樹么?”有人問。鐵杉是立體的靈魂,是中華民族凝聚力的真魂,就是死了也還在噴火!
門前的弟子們,若堪比鐵杉,怎么不會門楣生輝,祖宗有顏?壯者堪比鐵杉,騰飛的日子豈能遙遠?老者堪比鐵杉,厚德載物的民族要少卻多少憂患?
樹能憂人,人呢?
風之誠,在于樹;雨之誠,在于土;山之誠,在于固;人之誠,在于悟;鐵杉至誠在心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