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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書法及草書與博導及北大的關系

核心提示:和王岳川先生相識多年,非常敬佩他的博學多才和儒雅。所謂謙謙君子,風度翩翩是也。 寬齋獨坐。驀然回首,流年似水。在北大,在宣城,在貴州都留下我們對酒當歌的美好記憶。 家里存有先生墨寶二件,一是書房匾額寬齋。寬齋二字,當年在我王府井辦公室,先生

和王岳川先生相識多年,非常敬佩他的博學多才和儒雅。所謂謙謙君子,風度翩翩是也。

寬齋獨坐。驀然回首,流年似水。在北大,在宣城,在貴州都留下我們對酒當歌的美好記憶。

家里存有先生墨寶二件,一是書房匾額寬齋。寬齋二字,當年在我王府井辦公室,先生用僅有的兩支小楷筆合在一起一揮而就。二是客廳背景墻劉伶的《酒德頌》,此幅作品長十余米,兩百來字。且多有生僻字。

在勺園,先生告訴我,在幾個博士生的幫助下才得以完成。

作為學貫中西的北京大學博士生導師,他在書法上的造詣,放眼天下,能出其右者,二三子而已。

南方的冬天,跟魏晉時代差不多,照舊是陰冷的。我坐在自命為寬齋的書房里,鬼使神差的亂想。桌子上平攤著多年前友人送的竹簡,王羲之當年涂改的地方也被雕刻得維妙維肖。依稀能看得到他酒后揮毫的身影。作為天下第一行書,哪怕只是工藝品風行于世,一筆一劃,一絲一毫都和傳說中一樣。所謂魏晉風流,也不過如此。我暗暗為身為顛峰的王羲之感到可憐,并因而原諒了那一個個爭著開山立派的“之”字。我時常酒聚,知道酒醉如果要保持同樣的姿式走路,那是很困難的,更不要說把同一個字寫得一模一樣了。

這些天在網上零零碎碎的讀了所謂2019年“書法騙局”的文章,大致是說北大書法博導王岳川作品是如何的庸俗,如何的錯別字連篇。那些文章對于王氏書法的謀篇布局、自成一體一概不談,對其書法風格如天上云卷云舒的沖擊力和震撼力視而不見。通篇怨恨于展覽,于博導,于北大這些和書法本身無關的種種。人到中年,不愛動腦,凡事喜歡拿來。順手仿了魯迅先生的標題,推開竹簡,胡亂書寫。

文字出現之前,容許說得自我一些,甲骨文出現之前,大概是沒有書法這一說的。舍棄文字所要表達的內容,窮追文字的形態之美,天下文字,似乎只有漢字了。而對文字形態的病態的追求,普天之下,似乎也只有中國人了。其實,無論魏晉,漢唐,當時是沒有書法家這種職稱和職業的。大雪初晴,天朗氣清,主人心花怒放,提筆給友人寫信,欲分享這份歡愉的心情,只可惜身體欠佳,力不從心,最終只匆匆寫成了一張便條。派書童送給朋友。天曉得那個住在山陰的叫張俊的有心人,看過便條,不但沒有丟進廢紙簍,竟然一代一代的保存下來,這便是天下第一法書《快雪時晴帖》。為三希帖的第一希。其余二希,以在下看來,王獻之的《中秋帖》,王珣的《伯遠帖》,其成因也大致如此。不過是古人傳遞消息的三兩通信札而已。它們之所以暴得大名,皆緣于國人對于漢字重形態而輕內容的審美偏好。就此而言,整個兩河文明及西方都不在話下。震驚世界的《死海古卷》,成書時間與《快雪時晴帖》相仿,但是國際上紛紛看重的是古卷所記載的內容而無人癡迷其書體。圣加倫修道院的那些中世紀的無價的羊皮卷,人們也只醉心于其建筑之美,設計之美,并不在乎字母的長短肥厚。寫的人只注重內容,到手的后人也不屑于形式,這導致了世界上其它幾大文字在書法方面大多不值一提,僅僅只有漢字一枝獨秀。從偉大的文藝復興到今天,整個歐洲,書法家集體缺席。倘若以今天中國文化的情形來看,這是不幸的;若是以今天歐美文化的情形來看,這確又是萬幸的。這是題外話,暫且不表。

從甲骨文到石鼓文到楷書的演變歷史,事實上也是書法在中國成為顯學的歷史。這其實與文字本身的真正價值是無多少關聯的。計算機的出現,漢字險些被斷送。對于靠漢字吃飯的大大小小書法家,何曾又不是一次滅頂之災?這也是題外話,略去不表。我們來說正事。

書法是一種娛樂。民國大家梁啟超先生下過如此不知讓多少人牙根癢癢的斷言。這種身心相動的娛樂,本質上蘊含了深厚的哲學觀念、美學觀念。書者在一收一放,一提一按運筆之中,風情盡顯;在處理字體的疏與密,用墨的枯與濕之處,才情畢露。這是一幅高品質的書法作品帶給我們的享受。漢字的諸種造字法,就書法而言,竊以為,以象形、會意、指事為重。一個字立在那兒,就有它自帶的獨特的指向及無限的美感。王岳川提倡的“文化書法”,在其大著《文化書法與亞洲價值》中有過精辟論述:“文化書法,并不是不要技術,而是超越技術之后,對文化內涵、文化修養、生命體驗要求更高的一種書法?!痹谠摃?,王岳川對他后來飽受病垢的“文化書法”已經作了詳盡的解讀。它不是一種書法流派,它只是一個書法概念,是一種品質,一種追求。我很奇怪,書壇對“丑書”這個概念普遍接受,對”文化書法”這個提法卻大肆鞭苔。

毋容置疑,書法是一種技術活。但是一個書法家永遠停留在技術層面,或者說只知道為技術而書法,這個書法家,跟一個鞋匠嫻熟地掌握了修鞋技巧沒什么區別。就算書者技藝爐火純青,達到古人運斤成風、庖丁解牛的境界,但是他不去——準確地說是無法思考技術背后的文化、藝術、美學諸問題,他僅僅也只是一個優秀的工藝者,是一個百里挑一的匠人而已。他離書法所蘊含所傳達的精神內涵、人生體驗還相差十萬八千里。無論是自然科學還是社會科學,如果只強調技術而忽略思想文化,那是十分危險的,也是十分愚蠢的。古今中外,凡是能夠登堂入室的藝術名流,不論是哪一種藝術形式,無一不在為我們展現出其技藝背后的文化思想素養。可以這么說,沒有哪一件沒有哪一種形式的藝術作品,不是因為其強大的文化內核才得以超越時間和空間。詩人對詞語,畫家對色彩,音樂家對節奏,書法家對線條的敏感,某種程度上說,是可以量化的。也即是說,經過特殊的長久的訓練,都可以達到。但是其作品的高下,取決于背后支撐詞語、色彩、節奏、線條的文化和思想。這也是我們對錯寫漏寫的《蘭亭序》、《祭侄文稿》愛不釋手的真實原因。如果拋開王羲之“悟言一室之內,放浪形骸之外”的曠達情操和積極的人生觀來欣賞《蘭亭序》;撇開顏真卿悲憤交加、憂國憂民的入世態度來觀摩《祭侄文稿》,不客氣地說,那是在耍流氓。

 

王岳川被長安居指責得最多的是其草書、篆書作品中所謂的錯字。長安居依據的標準是二王沒有這樣寫過,張旭沒有這樣寫過,懷素沒有這樣寫過,孫過庭也沒有這樣寫過。

我不是書家,說來慚愧,某些在業內被捧得很高的作品,我幾乎很難在其間覓到令他們嘆為觀止的取向。韓愈評張旭草書“喜怒窘窮,憂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無聊、不平,而有動于心,必于草書揮毫發之”的種種狀態,在今天仿佛是不存在的。按我的理解,草書是作者性情、修養在特定情況下最直覺的表達。比如東坡先生在寫到“今年又苦雨”的“苦”字時,他對苦字的理解和感觸,注定了普天之下也只有他將“苦”字寫成了今天我們所看見的形式。行文中一個字的大小、起轉、絕離完全因為作者當時的心情、環境的不同而各異其趣。這也是草書之所以奔放不羈、氣勢萬千的原因及價值所在。于佑任老先生的標準草書無法廣為普及,依我淺見,其原因也在于此。

一幅優秀的草書作品,總體而言,最為重要的是整篇布局,其次才是行與行之間的呼應,字與字之間的疏密,再次才具體到某個字的輕重、奇正、大小。從長安居所展示的王岳川作品,他所有的質疑都是某個字多一點少一點以及筆畫連帶的所謂的不規范方面。這給人舍本求末,以楷書規則來要求草書之嫌。按此觀點,草書這種自由度極高的藝術形式,完全沒有存在的必要,大家都寫龐中華得了。

一個人能做博士生導師,那不奇怪,因為中國有成百上千的博導,但王岳川偏偏要在北京大學做博導,這就是王岳川的不對了;在北大做博導可以,偏偏要來各種規則潛規則密布的中國書壇守正創新,這自然是王岳川的罪過了。有一句話是這么說的,太陽底下無新鮮事,北大無小事。由此可見,這個曾經提出“循思想自由原則,取兼容并包之義”治學理念的大學,這個允許桀驁不馴的辜鴻銘等人隨心所欲的大學,是如何牽動著中國人的神經。長安居只承認王岳川是一個文藝理論家,而不是書法家。其理由是盡管王岳川著文說明自己“五歲開始學書法,在川大求學時,每天臨寫一遍《蘭亭序》,堅持四年不輟,并在全國首屆大學生書法比賽中獲獎?!钡窃?0、90年代書法大潮中,世人并不知道書法家王岳川。這個邏輯很奇葩,長安居驚詫于80、90年代王岳川沒有風行書法界,而到2000年登上書壇,就一舉成名更是令人匪夷所思。簡單的道理,如果說書法這種技藝講究的是日積月累、水滴石穿那樣的規律,那么這正好揭示了王岳川在書法之路上是一步一個腳印走來,而不是那些江湖書法家閉著眼睛在少女身上亂涂亂畫一涂成名。如果長安居的這種推算成立,那么考古界關于發現曹操年輕時的尸體一案,應該是真實的了。

王岳川“挾北大的鉆石招牌來倡道文化書法”這一推論,很是危言聳聽。北大的鉆石招牌是什么?是指北京大學的書法專業、書法作品?還是指北京大學自沈尹默、金開誠以來無人比肩的書法學術、書法美學?我百思不得其解。因為這兩項都不是北大雄視天下的根本所在。那么究竟是什么理由,使得長安居發出王岳川“俗不可耐,以自己的毛筆字標榜為文化書法”這樣的疑問?我由此找來一些不同展覽不同時期的書法集,從許多書法家畢生只寫幾首唐詩宋詞,以及鋪天蓋地的“上善若水”、“厚德載物”等普遍現象,我恍然大悟。原來是王岳川揭開了“當代書法家群體文化缺如”這塊遮羞布。要知道,這在當代書壇,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已經明目張膽的存在了幾十年;對于大眾,這卻是不可泄漏的天機。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就我認識的一個書法家,他的方式是將經常要寫的那些詩詞事先寫好,拍成照片存在手機里,臨到現場的時候,他就照著手機里的圖片寫。

說皇帝沒有穿衣服,這已經不只是動動奶酪,而是砸飯碗斷香火的逆天之舉。被棒殺被口誅筆伐自然是在情理之中的了。而王岳川的過錯,不僅在于他發現當代書法家群體文化修養缺失的軟肋,更氣人的還在于他為這幫缺失者開出了“回歸經典,走進魏晉、守正創新、正大氣象?!钡乃幏?,這不由長安居、眠琴山房之流不惱羞成怒,暴跳如雷。作為一個在民間和廟堂同樣有著影響力的北大的教授,王岳川,他捅破了那張紙:原來這些平時龍飛鳳舞的書法家們,大都沒有文化。這個潘多拉魔盒一打開,那還了得?一旦民間覺醒,你叫他們往后如何寫枯藤老樹昏鴉?如何好意思在公眾面前舞文弄墨?

小結

中國有做事先做人,修身先修心的古訓。我這個地地道道的門外漢,倒是希望每個能寫一手好字的書法家們,良藥雖然苦口,但是不妨好好借此反省一下,今天我們各方面的資訊、筆墨已經遠非舊日可比,但是近百年來的中國,為什么沒有出現一件令人心服口服的書法瑰寶?是我們的技藝不夠呢,還是我們的文化修養不夠?這是一個根本的問題。把這個問題弄明白了,中國的書法,應該會迎來石破天驚的一天。就書法家而言,那才是真正為中國文化的偉大復興貢獻了自己的力量。也正因為如此,作為一種高級娛樂——書法,才會有存在的價值和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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