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夜出發
楊凡接到上級安排出差任務的時候，已經連續工作一周的時間沒有回家了。
晚上休息的時間很短，最多睡五個小時，連軸轉的日子是一個緝毒警察工作的最最常態化。宿舍的那張單人床上特別花哨的床單表明了主人是一個女性，但最近由于在辦理案件的緣故，她也已經習慣了其他男同事偶爾在她的床上歇息片刻。
接到命令她是平淡冷靜的，冷靜的不像個女人，平淡的也不像是要去赴湯蹈火。因為案件的嫌疑人有可能是一個女性，必須一個女領導帶隊去南方濱海城市。
兩年前，楊凡來禁毒大隊工作的時候是很抵觸的。
她從警20年了，在警察的各個警種都工作過，而且成績卓著，但對于緝毒工作她一直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抵觸和隔離，原因就是自己有輕微的精神潔癖。對于別的犯罪類型她認為嫌疑人在犯罪以后有改過的機會和懺悔的可能，包括殺人犯的世界觀都可以改造過來。
但毒品犯罪的人是把自己的靈魂和精神給了惡魔，讓這個惡魔主宰了自己的世界，在這個惡魔的主宰下販毒人員和吸毒人員失去人性的最后底線，他們的世界變得一片骯臟，生活的環境是骯臟的，吸毒的環境是骯臟的，精神世界更是荒蕪和骯臟的，一切都讓那種骯臟給禁錮了。
最開始來到禁毒大隊當教導員的時候，楊帆專門和領導談過話，讓給自己重新考慮一個位置，能不來就不來了。領導就說了，先去吧，后面再說吧。她就知道，必須要適應了，每一個工作都要干的，既來之則安之。
（二）靈魂魔鬼
來了幾個月之后，楊凡開始直面當前的工作，認真學習毒品的各種知識，毒品犯罪案件的處理模式，毒品犯罪的特征，并和同事們開始處理毒品案件。她所在的小縣城是重要的交通樞紐，人流物流特別發達，因此毒品犯罪也比較猖獗。
現代的毒品犯罪涉及的毒品不僅僅是海洛因，還有冰毒，大麻等等一系列，也知道毒品的危害性有對肌體的損害，更有對神經的損傷。最近幾年，冰毒等新型毒品的犯罪更是日益猖獗。
冰毒，學名甲基苯丙胺，因為其成品為白色結晶體，有點像日常生活中的冰糖，所以叫冰毒。冰毒不同于海洛因，是純化學制劑，有刺激中樞神經興奮的作用，同時對中樞神經的損傷不可修復，吸食兩年后人就可能變成一個瘋子，一個“武瘋子”。但由于吸食了冰毒后，刺激中樞神經，明顯的后果就是不吃不喝，不眠不休，連續一周甚至更長時間人處于興奮的狀態，有催性和減肥的后果，所以很多年輕人特別容易沾染，女性比例特別突出，然后深受其害，冰毒吸食人群中男女比例為5：5，而海洛因的吸食男女比例則為8:2。
報道中也有很多冰毒危害性的宣傳資料，有些女孩子染上冰毒之后，很快就把自己的變成了一個孱弱的軀殼，20歲左右如花似玉的年紀卻大小便失禁，身體上掛著一個接尿袋，本人如同一個行走的馬桶，惡心至極。
這次繳獲的毒品就是冰毒，數量比較大，有幾公斤之多，而嫌疑人就是一個90年的小伙，當所有參與行動的偵查人員在省城的長途汽車停靠點將嫌疑人一舉抓獲的時候，嫌疑人隨身攜帶的雙肩包里裝了兩公斤毒品，面對這些東西，嫌疑人的表現很平靜，沒有絲毫的悔過、緊張、不安的情緒，就如同他背的東西是一顆大白菜一樣平凡。
（三）濱海之都
據交代，其上線應該是一個女孩，年齡也不是很大。所以，在那個寒冬的凌晨4點，楊凡拉著行李，與張新、雁南飛兩名同志坐送行的車輛出發了，一路上看著闌珊的燈火一路向后飄去，他們都在閉目養神，確實太累了，抽空能休息幾十分鐘也是很有必要的，前路還有許多夜要熬。一個多小時后，他們三人登上了清晨最早的航班，向遙遠的南方城市東海呼嘯而去。
三個小時候后飛機降落在南方濱海省會城市東方的機場。入目的景致不同于家鄉的蕭瑟寂寥，這里滿目蒼翠，空氣濕潤，溫度也是像家鄉的春天，本來還穿了厚厚的羽絨服，在這里需要換掉，只需要穿日常的衛衣即可，心情也隨之慢慢活躍起來。來的時間是周四下午一點左右，趕到兩點半上班的時候，到了東海省公安廳，交接好相關手續就到下班的時間，隨即安頓住下。
第二天去東海省廳下屬的南苑市局辦理手續，手續辦理結束時下午四點多了。楊凡和兩個同事回到賓館，對案件的有關情況進行認真的梳理和分析。確認毒品的交易地點應該就在幾十公里外的一個叫瀝滘的城中村，晚上分析完案子就早早休息，養精蓄銳。
第二天早晨醒來收拾停當，三個人就一起出門了，坐上一輛出租車，開始趕往瀝滘。
瀝滘是南方的一個小村子，常住也就2000多人吧。由于這幾年城市化的迅速發展，外來人口激增，有幾十萬的外來人口，城市化的繁榮在這里演繹的淋漓盡致，但同時也是衍生各種犯罪的溫床。
在這里，毒品犯罪特別猖獗，是全國毒品的主要源頭，生產規模特別大，毒品出廠價格在每克十塊錢以下，而冰毒到了楊凡工作的縣城周圍，每克就可以買到150塊錢，甚至更高200多一克，暴利的程度令人咋舌。
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曾經說過：在資本的積累過程中，50%的利潤就可以讓人鋌而走險。在毒品犯罪中，這一點體現更加淋漓盡致。毒品犯罪的暴利讓更多的人走上了一條血腥而殘忍的不歸之路。
據調查，這里為了吸引全國各地的違法犯罪人員來地下黑賭場消費，且在賭博的過程中保持高度的興奮狀態，他們開設地下黑賭場的犯罪人員會給每一個參與賭博人員免費發放5克的小袋毒品，讓賭博人員連續十幾天沉迷在賭博的世界里不眠不休，一再地砸錢在他們的賭場，黃賭毒在這里相伴相生，糾纏不清。
（肆）南方小村
真正的瀝滘村是一個典型的南方小村莊，一條河穿村而過，河兩岸是典型的徽派建筑，灰瓦白墻，屋脊特別高，看起來濕漉漉的，沿著河堤一顆巨大的榕樹跨長在河堤兩岸，南方的氣息特別濃郁。走進村子里面，家家戶戶只有1米多寬的小路相連，不是那種北方的排排坐，而是那種很隨心所欲的狀態。在村子的外圍是新派的樓房建筑，據說是為了拆遷，這里的農戶都把自己的院子蓋成了七八層的小樓，每家每戶之間的樓間距只有50多厘米，俗稱“握手樓”，就是每家每戶站在自己的樓上，伸出手就可以和對面樓上的住戶握手。
這種城中村人員極端密集，小小村落的常住人口至少幾十萬，居住環境特別復雜，人口狀況也是極其復雜，人員構成更是復雜異常，要在這樣的環境中找到一個沒有任何特點的嫌疑人無異于大海撈針。
楊凡他們要找的犯罪嫌疑人就在這樣的環境中，而目前掌握的線索只有一個電話號碼、一個微信昵稱和一張美顏過度的照片。但他們習慣了，從警多年認真和執著是鐫刻在血脈里的優秀品格。楊凡他們三個人背著旅行包，在這個幾十萬人的城中村里熟悉環境，找尋嫌疑人的蛛絲馬跡。
冬天的南方對北方人來說感覺是舒適溫暖的，雖然冬季沒有那種陽光明媚的晴朗，天空也是有薄薄的云，但這種奔走比起來在北方的寒夜蹲守感覺要好很多。所以，即使一天要在這阡陌交錯的青石小巷里來回的穿梭，看著小路兩邊密密的青苔，也感覺特別的舒爽。
三個人在這個幾十萬人的城中村里細細的走過每一個角落，找到了嫌疑人經常的存取錢的ATM機，拍照留存信息，華燈初上的時候，第一天的行程在細密的偵查中結束了，這種方式雖然原始，但確實大有裨益。
回到住宿的賓館，已經是夜里11點多了，三個人把了解到的情況梳理了一遍，都認為在集體等待家里進一步的消息同時，還是要繼續在嫌疑人活動的范圍內在進行認真的偵查活動很有必要。
（伍）趙警官的過往
第二天又是起來個大早，去了瀝滘村所在的轄區派出所，一線城市的派出所工作節奏很緊張，辦事的效率更高，真正的24小時接待群眾，在隨后的審問深夜審問嫌疑人的時候，楊凡他們親眼看到值班局長在凌晨兩點還接待群眾。聯系的劉副所長是一個同齡的同行，聽了案件的情況后，立即安排片區民警和楊凡他們對接。在派出所等了大概不到半個小時，一個五官俊朗的男警官開著一輛兩箱私家車來到了派出所，接他們幾個去瀝滘村警務室。
接待他們的警官姓趙，是一個40歲出頭的帥氣警察，湛江人，原來是在刑警大隊工作，因為受傷了才來到了派出所做一名相對來說危險性比較低的社區民警。趙警官開他的私家車拉著三人融入到瀝滘村的人流車流里，一路上，趙警官簡單聽了案件的情況。
楊凡發現趙警官開的是手動擋的車，但每次操作都是用左手。雖然是左手，但操作相當熟稔，城中村的道路太過擁擠狹窄，隨時感覺都能有和旁邊的小攤、行人發生剮蹭，和北方特別擁擠的集市一樣，在一路的暗暗緊張中，到了一個兩層小樓房的小院子，看到警藍白底的警務室牌子，感覺特別親切溫暖。
南方的辦公環境比較仄逼，院子角落里有一顆南方特有的古樟樹，參天如云，碧綠長青，古樹的身上還纏了一顆嬰兒胳膊粗的藤，見到了傳說中的藤纏樹，楊凡還是特別開心和激動的，認真的抱了一下那棵百年老樹，她只能抱住那棵老樹的一半！并讓雁南飛他們給她拍了一張照片已做留念。 真高大呀，楊凡心里感嘆著。仰起頭，看到陽光星星點點的投影下來，感覺新鮮快樂。趙警官說了，那棵樹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是一顆見證人間滄桑巨變的樹，有了仙氣兒，抱抱它會帶來好運的。
幾個人走進窄窄的辦公室，辦公室光線暗淡，辦公桌和文件柜擠擠挨挨的占滿了整間屋子，坐下的時候不能隨便轉來轉去，怕把桌上的東西擠落在地。南方的辦公環境沒有北方的寬敞，但警用裝備很齊全。
幾人坐定之后，開始分析案件情況。把該嫌疑人的活動軌跡大概說了以后，發現基本上就在趙警官管轄片區。
經過初步的判斷，決定幾個人兵分三路，對嫌疑人活動范圍進行更加細致的偵查和取證。
警力有限，南方發達城市的輔警和治安員的工作機制特別健全。楊凡和趙警官一組，張新、雁南飛各和一個輔警一組，從三個方向開始了認真細致的摸排，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
(陸)刑警的操守
趙警官和楊凡一路走，一路說著南北方警察工作的差別。
來做片兒警之前，趙警官是在轄區刑警隊的便衣隊里工作。南方城市的街頭搶劫也是特別猖獗，刑警隊里的便衣隊主要針對街頭的騎摩托車搶包的犯罪行為。
這種犯罪對受害人的心里影響特別大，社會影響非常惡劣。但是因為犯罪嫌疑人在實施街頭搶劫前都進行了一定的偽裝，且搶劫是在轉瞬之間，案件發生后可取證的線索極其有限。
針對街頭這種案件的高發和惡劣影響，刑警隊專門成立了一個便衣隊，也是兩個民警一組，騎摩托車著便裝在易發案地區來回巡邏。遇到緊急情況，可以實時進行跟蹤抓捕。這種工作方式可以有效的抑制該類案件的發生，對社會治安環境的凈化有很好的作用，同時上街執行任務的民警的人身危險更是大大的增加了。
趙警官就是在和同事執行任務的時候，與摩托車搶劫嫌疑人狹路相逢。
一名背包行走的年輕女子，渾身上下的裝扮也是特別時尚，可能是太過疲憊，走的比較慢，邊走邊接聽電話。
行走至一個比較僻靜陰暗的路段，突然后面響起來一陣摩托車刺耳的轟鳴聲，在寂靜陰冷的巷道里顯得很突兀。
但女子好像心事重重，依然沒有回頭，靜靜的往前走著，沒有想到危險正在步步逼近。
一股很大的力氣襲向肩頭，肩頭的包被人狠狠地拽扯，女子也被拉的踉蹌往前，隨即被拖倒在地，她本能地沒有松手，女子繼續被拖拽著，同時一個陰冷的聲音響起：想死?!!松手!!!
被拖拽的女子聽到低喝的時候，一把匕首劃過手腕！一陣劇痛讓她松開了拽著包的手。
疼痛讓她蜷縮了起來，顧不得呼救。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在搶劫得手后，摩托車駕駛人很快加速疾馳而去，就要消失在夜幕掩蓋下的窄小街道。
女子只看到兩個模糊的背影，其他的都被夜幕掩蓋。
此時，又一輛摩托車尾追而至，緊隨那輛即將消失的摩托車。
女子忍著疼痛站起身來，尋找剛剛被拽倒時甩出去的手機，報了警。
緊隨其后追趕那輛搶劫摩托車就是趙警官和他的另外一名同事。嫌疑人發現有車追趕的時候，立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兒，更是瘋狂的逃竄，趙警官他們窮追不舍，在一個狹窄的沒有路燈的小巷子里，只有摩托車劃破夜空快速晃動的燈光，隨后還有另外的同事趕來支援。
趙警官他們將兩名嫌疑人追上，撲倒在地，準備抓捕，嫌疑人的反抗異常激烈，那個拿刀的坐在后面負責搶劫的嫌疑人直接揮刀猛刺，血順著趙警官的手臂流了下來，鉆心的疼痛讓趙警官晃了一下，隨即又向嫌疑人撲上去，又是一刀 ......
趙警官倒在血泊中之前，聽到了趕來支援的戰友的槍聲。趙警官醒來是幾天以后了，一陣陣的疼痛從右手及胳膊傳來，他倒吸冷氣，旁邊的戰友趕緊讓他不要動... ...
在醫院治療半年以后，趙警官總算能正常的生活起居了，可刑警大隊那個高強度的工作單位不適合他了，就把他安排在了相對輕松的轄區派出所，做一名片兒警了。
在說這些經歷的時候，趙警官語調很平靜，楊凡他們也聽得很平靜，對于他們的平靜，大家都是相互理解的，整天就是和社會的陰暗面打交道，全國的刑警都是一樣的處境和境遇，誰也不知道哪天就會碰到窮兇極惡的犯罪嫌疑人，危險真的不知道何時降臨。但他們從警的時候就曾經有過錚錚誓言，所以在刑警的意識中和血脈里，他們都覺得這是稀松平常的事情，遇到危險就和你每天呼吸一樣正常和自然。
（柒）初見端倪
和趙警官他們溝通完相關的案情以后，趙警官的刑警本色立即就凸顯出來。趙警官雖然來轄區的時間不長，但依然對轄區的情況特別熟悉，對轄區陰暗的角落相當了解的，隨即兵分三路，對瀝滘村的出租屋進行認真的排查，楊凡和趙警官一路，雁南飛和張新是另外兩組，對周圍的環境進行摸排。有時候最原始的摸排辦法雖然質樸，但依然效果明顯。一天的時間，他們三組就在周圍細細地排查，篩選出了嫌疑人經常使用的ATM機。
經過判斷，能夠肯定嫌疑人是在ATM機周圍一公里的范圍內主要活動，這樣就大大縮小了調查的范圍。一天的時間就在忙碌而緊張中過去了。回到賓館已經夜里十一點了，楊凡幾個簡單核對情況，決定第二天繼續在瀝滘村繼續排查。
第二天一大早，匆匆吃完早餐，三個人立即就打車前往瀝滘村。因為瀝滘村所在的轄區在是一個叫東洲的鎮。而嫌疑人交代的交易地點就是一個在東洲賓館的地方，今天的主要任務就是排查出來這個賓館的具體地點。
而趙警官他們今天要接待上級的檢查，所以只有自己三個人在轄區內開始摸排。
打開導航，三個人開始在小鎮上開始丈量腳下溫暖的土地。南方的空氣特別濕潤，雖然是冬季，但依然特別溫暖，路邊的鴨腳木就是道旁的行道木，還有南方高達的桉樹，高達幾十米，冬日的陽光投下斑駁的光影，習慣了北方冬季的凜冽，在南方溫暖的環境中，整整走了一天，三個人竟然不覺得太疲累。
在下午四點左右，找到了一家東洲賓館，開始聯系經理，核對相關的住宿信息。賓館金碧輝煌，登記系統特別健全，監控系統也特別健全，經過幾個小時的核對，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三個人有點氣餒。
這時候經理的一句話，突然又讓大家看到了希望，離他們賓館兩公里的地方，有個一東洲旅社，因為經理是瀝滘村的人，所以相對比較了解。
經理的話如同星星之火，在三人的心里又燃起了希望之火。當晚的9點，他們三人步行到了東洲旅社的門口，看著那座六層小樓的民房改成的旅社，他們幾個竟然莫名的激動，因為在偵查的過程中，他們有印象，嫌疑人交代的情況和這個旅社很相符，而且和之前查到的ATM機的一公里范圍內，由于時間太晚了，按捺住激動的心情，一行三人準備返回駐地。
熙熙攘攘的街上人頭攢動，因為第二天是中國傳統的節日冬至，也是西方的節日圣誕節，街上的節日氣氛份特別濃烈，圣誕禮物，圣誕帽，圣誕樹，亮閃閃的彩燈，在北方司空見慣的蘋果，被一個個的用禮盒包裝起來，并用絲帶纏繞，賦予了平安幸福的含義，作為禮物在禮品店里琳瑯滿目。
在他們三個的印象中，他們家鄉的蘋果是用大的紙箱或者是編筐盛放的。被節日的氣氛感染著，三人就在這街上慢慢走著，也感受一下南方與北方不同的節日氛圍。
（捌）初見端倪
一夜無話，冬至這天出差的人沒有過節的想法，依然按照前一天說好的方案開始行動，大清早就趕到了警務室。
昨夜聯系好的，今天和趙警官一起去東洲旅社了解情況，同時，趙警官也提供了一個比較振奮的消息，他手底下一個村干部感覺好像見過嫌疑人，今天冬至村干部要回鄉祭祖，等下午回來再見面詳細的溝通一下。
太好了，楊凡不由的高興，幾個人的腳步也變得輕快，趙警官依然用他的私家車載著他們去了東洲旅社。
由于趙警官的到來，旅社的老板特別熱情積極，出示了相關手續后，楊凡他們開始回看旅館的所有監控，看了一個多小時的視頻，突然一個小女孩的走進了畫面，和他們自己掌握的照片側臉比較像，希望的火花在楊凡他們腦子炸開。
時間相符，位置相符，人員年齡相符，但就是有一個缺點，該女孩進入旅社的時候，戴的帽子，雖然遮掩的不嚴重，但相對能看到的東西不是很全面，她直接上樓了，沒有在旅社吧臺做停頓。
仔細再核查，發現就是嫌疑人在好幾天前定的房間，而住在女嫌疑人定的房間的人就是楊凡他們之前抓獲的一個主要嫌疑人，看到的消息太振奮了。
他們又繼續查看前后幾天的監控記錄，當查到嫌疑人郭燕的住宿登記記錄的時候，他們相視一笑，總算是揪住了“狐貍”的尾巴，繼續在枯燥的視頻中收集蛛絲馬跡。到下午的時候，那個村干部回來了，楊凡和趙警官回到了警務室，留下張新和雁南飛繼續看監控，并將對案件有用的證據資料加以留存取證，工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回到警務室，坐下喝杯水，趙警官說的村干部就來了，仔細的看了看楊凡提供的照片，村干部就說他應該在他們村子的小棋牌室見過那個女孩幾次。其實小棋牌室是一個地下賭場。
因為女孩子很瘦很黑，是一個青年男子領來的，是那個男子來玩，女孩子來看過幾次。女孩子太瘦弱，就讓人感覺年齡很小，開始還以為女孩子未成年，他就多關注過幾眼，后來問了問青年，女孩子二十多歲了。
嫌疑人之所以看起來特別的瘦弱，估計也是因為“溜冰”的緣故。“溜冰”就是吸食冰毒。吸食冰毒會讓人沒有饑餓感，且連續好幾天精神處于亢奮狀態，所以吸毒人員有肉眼可見的消瘦。
讀過歷史的人都知道，二戰期間，日本在突襲美國珍珠港的軍事基地時，為了讓飛行員能保持高度的亢奮狀態進而完成軍事任務，保持長途飛行的敏銳性，日本軍方的軍醫研究出來一種藥物，這種藥物是純化學制劑，服用少量的就讓人保持持續興奮。
據說轟炸珍珠港的日本飛行員在執行任務之前都服用了這種被稱為“興奮劑”的藥物，然后“無畏”地去赴死。這就是冰毒的最初形態和用途。
染上軍國主義色彩的冰毒，從最早被研制出來就是一個惡魔。時至今日，惡魔的危害越來越嚴重。社會在發展，冰毒的研制變的越來越來簡單，成本越來越低，利潤越來越高，所以鋌而走險把靈魂交給惡魔的人越來越多。
幾個人碰頭后，經過簡單商議，開始去郭燕出現過的地方偵查，一組去她經常去的ATM機那兒繼續蹲守，一組和村干部去那個村子的棋牌室，前幾天還有人見到那個青年和郭燕出現，一般都是下午才會來，今天來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估計不會來了，加之今天是冬至，很多人都去過節了。楊凡和趙警官又去之前查到的ATM機周圍進行偵查，也沒有更多的收獲。
在南方對過節還是很講究的，都準備祭奠祖先的貢品，還有必須吃的餃子。得到這些情況后，楊凡和趙警官就又返回了東洲旅社，冬至這天是北半球一年中白天最短的一天，幾個人碰頭的時候天已經全黑了。
旅社的老板娘和趙警官是同鄉，都是廣東湛江人，所以就熱情的邀請楊凡他們吃餃子。
因為電腦上信息的拷貝工作還沒有結束，外面的節日氣氛早都濃烈異常。在等張新雁南飛他們工作結束的時候，楊凡和趙警官在老板娘低矮的廚房里給幫忙包餃子。
北方在冬至這天吃餃子都是在中午的時候，而南方則是在晚上。而且餃子包的特別大，有點像北方的包子。
等到熱氣騰騰的餃子出鍋的時候，大家都感覺特別的饑腸轆轆,大個的餃子下了肚，老板娘的熱情也讓幾個在異鄉的人沒有感覺到有“每逢佳節倍思親”的惆悵，只有隱隱的高興夾雜著案件有突破的絲絲喜悅，刑警的心里世界其他人真的不懂。
所有的資料拷貝完畢，楊帆他們三人和趙警官及旅社老板告別。
走在冬日的街頭，看到賣鮮花和幸運竹的小販，楊凡立即上前，挑揀起來，鮮花帶回賓館不好養，可幸運竹就不一樣了。南方的幸運竹比北方的那種竹子看起更鮮活，更健康，更生機勃勃。
問了小販價錢后，楊凡毫不猶豫地賣了一大把，小販給竹子的底端套了一個厚厚的塑料袋，里面裝了一點清水。付錢的時候，楊凡對雁南飛和張新說，這把竹子看著這么生氣勃勃，綠意盎然，而且名字也更好，“幸運竹”，肯定會給我們帶來好運的。他們三人信心滿滿。
買了幸運竹，楊帆自己抱著，看著就覺得心里舒服。邊走邊自言自語：今天既然能有緣買到幸運竹，那一定能給我們帶來幸運，估計明天嫌疑人就有好消息！大家相視一笑。都知道這不是迷信，而是一種希望和自信。
幾個人走在漸冷的街頭，夜已深，行人漸少，出租車也很少，閃過的一輛又一輛都是“有客”提示，三個人只好慢慢往前走。
家里人看著幾天都沒有消息，此時不放心，打來了電話，小心翼翼的問候，說今天是不吃餃子就有可能凍掉耳朵的日子，有沒有抽空吃餃子，聽著電話那頭的問候，安慰家里人說今天一切順利，而且還吃的南方的大個兒餃子，所以耳朵會好好的。
走在南方冬夜的街頭，楊帆就突然和張新雁南飛說，坐在路邊歇歇吧，走累了。三個人就坐在路邊的臺階上，路燈發出的橘黃色柔光,三人互相道了一聲“安康”，然后就靜靜地坐在路邊等待出租車，此時才有想起來千里之外的家人和朋友。
（玖）浮出水面
又一天的朝霞初升，稍作休整的三人小組再一次來到瀝滘村的警務室。九點多的時候，村干部也來到了警務室，繼續分組，這次楊凡和趙警官村干部三人一組。
楊凡跟著趙警官他們一起再次深入瀝滘村的邊邊角角仔細偵查，希望能有大的收獲，中午的排查平常而平靜。到下午地下賭場開始慢慢的有人過來，楊凡與趙警官和村干部開始在賭場開始關注所有人的狀況。
下午三點多的時候，村干部突然給坐在角落的楊凡和趙警官給了個眼神，楊凡心領神會，分別向門口看去，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走進來，后面跟著一個小姑娘，黑黑瘦瘦的，看起來不滿二十歲的樣子。但仔細看五官與他們要找的人有六七分的相近，估計他們掌握的照片是美顏相機用過度了。
待他們坐定，后面又來了幾個人開始玩了起來。楊凡仔細回憶了一下她們掌握的相關信息，覺得那個女孩應該就是他們要找的人，隨即站起來。誰知楊凡一站起了的時候，女孩也站了起來，看著像接電話的樣子，順勢往門口走去。
楊凡也向門口走去，跟在了女孩的后面，仔細一聽女孩就是在接電話。女孩在門外轉來轉去的接著電話，楊凡掏出電話給張新和雁南飛發了一個位置，并順便打通了雁南飛的電話。
此時，女孩已經打完電話，又返回門口。楊凡叫了一聲“郭燕”，女孩轉過身來看，應了一聲“嗯”。
沒錯，就是要找的嫌疑人。楊凡健步上前，把警官證給迅速出示，并順勢抓住女孩的胳膊。
此時，趙警官從里面已經出來的，兩人將女孩抓住，再次確認身份。女孩就是他們要找的郭燕。但此時女孩子一看只有楊凡兩個人，就開始大喊起來，并不停地想要逃脫。楊凡和趙警官控制住了女孩。
隨女孩一起來的青年男子等人聞訊出來看情況，想要上前，楊凡和趙警官同時出示了警官證“警察在執行公務，積極配合”。
南方的執法環境相對比較好，其他人看到這樣子便也終止了自己的好奇心，就相繼離開。這會兒，張新和雁南飛也迅速從周圍趕了過來，迅速把郭燕帶回了警務室。
（拾）罪惡的“石頭”
再一次確認身份，按照規定對郭燕進行初次訊問。郭燕對楊凡他們掌握的主要問題都比較配合的交代了，中間多次的哭哭啼啼，甚至于尋死覓活，但楊凡知道她都是在狡辯。
而帶領小小年紀的郭燕走上這條不歸路的卻另有其人，那就是之前楊凡他們掌握的“石頭”。
據郭燕交代，她是河南人，家里比較窮，在十八歲的時候父母就因為彩禮而把她嫁人了，嫁人后她就得了一種“怪病”，總是感覺他的丈夫在夢里要謀害她。半年后她就想辦法逃出來了，來到了沿海城市東海打工。
不久就認識了一個叫“石頭”的大哥，這個大哥手下有很多小弟小妹，是一個賣淫團伙的頭目，他聯系相應的嫖客，事后，所有的小弟小妹必須給他上交管理費。同時，該男子為了有效控制旗下的小弟小妹，就開始利用毒品誘惑很多涉世不深的年輕人，于是旗下的小弟小妹在毒品的控制下，都變得特別聽話和溫順。
郭燕曾經和“石頭”一起去過石頭的家鄉，是以“石頭”女朋友的身份去的，當時的郭燕真的是一個不涉世事的小丫頭，剛剛成年，而“石頭”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子。
白天“石頭”帶著郭燕熟悉自己的銷售網絡，晚上，郭燕就變成了“石頭”的女奴，給他洗腳洗衣服，晚上陪床。雖說郭燕長相一般，但優勢是年輕，滿足的“石頭”的惡趣味。
“石頭”的大嫂曾經給郭燕說過，你怎么會做他的女朋友，他就是個人渣，你別聽他給你說的好，他會把你帶到萬劫不復的地獄，而后來的一切也驗證了“石頭”大嫂的說法。
郭燕開始是“石頭”旗下的小妹之一。郭燕長相不好，皮膚也比較黑，所以賣淫的條件一般，能談成的“生意”比較少。然而，“石頭”決不能讓手下的小弟小妹沒有利用價值，就開始讓郭燕利用自己看起來年紀比較小的優勢，給各地運輸毒品，而“石頭”從中謀取暴利。
楊凡他們最早得到的線索就是有人在一個外號叫“石頭”人手里購買的毒品，但最近的幾次是從一個小女孩手里買的毒品，而小女孩則是“石頭”帶了幾次，并說那女孩子是他侄女。
有時候那個女孩子也會代表“石頭”到楊凡的家鄉販賣毒品。據查，“石頭”是楊凡他們鄰縣的一個吸販毒人員，長期在南方沿海城市活動。目前的情況都和之前所查情況相吻合。楊凡他們想起了來之前抓獲的有關人員。
（拾壹）“石頭”的落網（一）
楊凡所在的縣城由于交通便利，人員流動密集，所以各種違法犯罪行為也是高發地區，吸毒販毒行為比較嚴重。這些是每一個緝毒警都掌握的情況。在前期的案件偵破工作中，一個名叫石小軍的人慢慢的被納入了楊凡他們的視線。
石小軍外號“石頭”,似乎是一個從骨子里就冒著壞水的主兒。自小就不學好，讓人總是懷疑那句話“人之初，性本善”，而他自小就是惡的，偷雞摸狗，不思上進，但在惡的路上好像很有“天分”，初中沒畢業就不愿意上學了。
改革開放之初去到南方濱海城市，但既沒有技術，也沒有文憑，更不愿意吃苦的一個“三無”人員，所以就直接奔向歪門邪道的路上一去不復返。
開始吸毒，從家鄉介紹少男少女去南方打工，他從中謀取利益。可這樣的利益依然不能滿足他的揮霍。遂心生惡念，做起了曾經老鴇的營生，開始在網上聯系介紹的少男少女賣淫，從中牟取更大的利潤。
由于自己本身就吸毒，且沒有固定的職業，無正當的經濟來源，就總是想走捷徑。這也是楊凡為什么抵觸這個犯罪的原因，因為吸毒引發的社會問題太多了。
吸毒對身體的損傷特別嚴重，吸毒成癮后，每天的消費至少在幾百塊錢左右。為了滿足自己的欲念，很多人就鋌而走險，開始走上偷、騙、盜、搶的犯罪道路，害人害己，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還有最重要的就是販賣毒品犯罪由于來錢特別快，很多不法之徒就走上了販毒的罪惡之路。
近幾年的販毒分子越來越猖狂，甚至在邊境城市，武裝販毒時有發生，緝毒民警的工作壓力越來越大，犧牲更是越來越多。而因為工作的需要，緝毒民警的身份多數時候都是保密的。
緝毒民警是劃破黑暗的光芒，而罪惡的黑暗總是想遮住光明，緝毒民警和販毒分子就是你死我活的生死較量，每年都有緝毒民警悄無聲息的犧牲。
楊凡不敢看內部公眾號那個黑白的照片，更不敢看那白色的冷冰冰的燭火。每次有這種畫面，意味著一個戰友在緝毒戰線殞命了，心里的悲痛久久無法釋懷。
楊凡他們在出差前的十天左右，得到有效線索，石小軍的一名叫王文武的小弟去沿海城市了，應該是去購買毒品了。
于是楊凡他們請示過局領導后，開始高度關注石小軍和王文武的小弟行蹤，結果通過一整天的守候和跟蹤，在高速路上連續追蹤，王文武在省城一個大巴車的停靠點下車時，被楊凡他們直接拿下，王文武隨身攜帶的旅行包里有疑似冰毒物一大包。王文武說是從廣州買回的2公斤冰毒。
拿下石小軍的小弟王文武，經過突審，他很快就交代了石小軍可能落腳的地方。石小軍是在省城一個城中村中租住了一間房子。
楊凡他們安排其他同志先行帶離石小軍的小弟。遂帶領張新雁南飛趕往石小軍所住的城中村。
（拾貳）“石頭”的落網（二）
到了城中村的時候，夜幕已然降臨。狹窄的街道，高高的樓房，高聳的電桿上交織如網的各種電纜，讓街道更顯紛亂。
到了石小軍居住的那戶人家，而主人根本就無法聯系。楊凡他們在門外束手無策，進不了門一切都是枉然。
正在此時，在這家的另外一個租戶突然回來了。楊凡他們給租戶說明情況，租戶一聽是警察，特別積極，讓楊凡他們感覺特別暖心。
進了出租屋，里面是那種蓋的特別密集的房子，房間不太大，也就幾個平方。一戶大概就有20多間的房子，房主對空間進行了充分的利用。
領楊凡他們進去的租戶是一個30歲左右的清秀小伙子，還帶了一個四、五歲的孩子。本來就崇敬警察這個職業，現在更看到自己的旁邊就住了一個販毒的，感覺特別震驚，更是積極的提供石小軍的情況，希望能幫助到楊凡他們。
群眾有熱情，但畢竟不太注意周圍的情況，能提供的信息很有限，只知道里面那間屋子住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平時都是一個人，晚上會有人來找他，具體干什么不知道。了解到這些已然是很不錯了。
在進來之前請其他同志盡快趕到增援。因為對于毒品犯罪分子，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他們做不到。楊凡雁南飛他們三個來到門口，決定由楊凡來敲門，因為是女性，所以更方便一些。
楊凡輕輕的敲響了出租屋的房門，“你好，我是樓上的住戶，買了一個小洗衣機，一個人搬不上去，能不能幫一下忙？”屋內有人應聲了，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好像在給另外一個人說什么。屋內至少是兩個人，可楊凡他們只有三個人，抓捕警力嚴重不足！
然而，箭已在弦上。楊凡又給增援的同志發信息，答復馬上就到。楊凡只能再次敲門，過了幾十秒，門打開一半，一個個子很高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口厲聲問“干嘛？”一看門口站了三個人，立馬轉身就要關門，并大喊“師傅，條子”，港臺劇看多了。
楊凡他們三個沒有退縮，雁南飛抓住該男子的手，順勢撞開房門，雁南飛一個抱摔，給該男子上拷，楊凡給雁南飛幫忙。
誰知房間里面也是三個人，屋內的燈光明亮，楊凡他們立時顯示出了劣勢。楊凡手持警察證，高聲警告：“警察，執行公務，無條件配合”。可犯罪嫌疑人哪能那么聽話，特別是毒品犯罪嫌疑人。
另外一個年輕人立即從床上撲了下來，就準備往外跑，張新迅速出搶，抵在了他的頭上，“雙手抱頭，蹲下！”張新厲聲斷喝，逃跑者見勢不妙，抱頭蹲下。
張新和雁南飛的兩把槍頂在了地上兩個年輕人的頭上，他們不再過分反抗。床上是一個中年男子，個子不高，體型偏瘦。楊凡走到床邊喝問：“姓名？！”對方答道：“石小軍。”楊凡他們微微送了口氣。
此時門外響起了響亮的開門聲。楊凡知道是支援的戰友到了。楊凡給家里匯報：“石小軍落網！”
（拾叁）突審“石頭”，擴大戰果
楊凡和其他同事把抓住的四個人連夜帶回突審。石小軍是個“老油條”，吸毒多年，因為違法犯罪被各地公安機關打擊處理過多次。有強大的心理素質和反偵察能力。因為帶回來的人比較多，楊凡他們緊急碰頭，分組進行突審。把石小軍分給了楊凡和禁毒大隊的李奔審問。
面對這樣的社會人渣，楊凡平靜了一下疲憊而焦灼的心緒。連續的奔波和抓捕，再加上審訊，她確實感覺累。但時間不等人，必須在時效范圍內拿下犯罪嫌疑人，并將其關進看守所，然后根據情況再決定下一步的工作方向。
楊凡簡單吃了一桶泡面，用冷水洗了臉，走進審訊室，展開對石小軍的審訊。七個小時的較量，果不其然，石小軍一個所有人都稱為“師傅”或“大哥”的人，在他自己的口中只是一個在小弟王文武手里買毒品的下線，自己只是這次讓王文武幫忙帶了50克毒品,并供認出郭燕是自己的上線。同時和石小軍一起被帶回來的兩個20歲左右的小伙子，是石小軍最近新收的小弟，在他的出租屋內等著毒品回來準備賣貨的。
看著那兩個涉世不深的小伙子懵懂而又充滿戾氣的眼神，楊凡他們感到無比的痛心。石小軍把自己的靈魂出賣給了毒品這個惡魔，然后又把自己變成了惡魔的爪牙，在毒品的驅使下繼續為禍人間，把一個又一個少男少女帶入深淵。兩個小伙子因為沒有參與販賣毒品，被行政處理后讓家屬帶回家嚴加管教。然而，染上毒品的人該有怎樣的未來，他們自己都清楚。
石小軍和王文武交代了此次王文武從東海賣回來的毒品的所有情況。此次購買毒品是石小軍聯系的郭燕，王文武跑腿去南方濱海城市東海帶回毒品。
在這個過程中，郭燕給王文武一個比較低的價格，應該在每克24塊錢左右，而王文武帶回來，除了給石小軍一個人是按照這個價格給的以外，給其他人帶的冰毒每克按照50塊錢給的。
刀頭舔血的買賣，他們之前就溝通好了，另外代買毒品的三個人分別是附近三個縣區的三個長期吸販毒人員，也都是臭味相投的癮君子，幾個人一拍即合，都給王文武手機轉賬，分別讓王文武代購了500克，300克和200克，他們三個人的總量就是一公斤。了解到這些情況后，楊凡立即安排另外的同志迅速出發，去三個縣區抓捕另外三名嫌疑人。
楊凡對石小軍之前形成的印象在審訊他的時候得到了充分的印證：一個個子不高的中年男人，由于長期吸毒，身體看起來很瘦弱，臉色蠟黃；同時也是一個和公安機關對立多年的嫌疑人，對于擺在面上的證據，只承認他讓王文武給他購買了100克毒品，因為他明確知道證據擺在那兒，不得不承認，而對于其他的關鍵性的問題，一概不承認，要不就是沉默。對于他在販毒過程中所起的主要作用，更是無端抵賴，全部推到他的徒弟王文武和女友郭燕身上，那無賴的樣子真的讓人有種揍人的沖動。
然而法律講究的是證據，100克毒品足夠他在監獄里面待幾年的，這個毒瘤被割除幾年，社會也就能安寧幾分。然而他所犯的更深層次的罪惡，楊凡他們一個無神論者也只能祈禱上蒼開眼，遲早一個炸雷劈死這個惡魔。
石小軍不但不承認自己其他的罪行，更不承認自己是郭燕的師傅，反過來說郭燕是自己的上線，所以楊凡他們就遠赴濱海城市東海，抓捕郭燕。
（拾肆）郭燕的冰毒上線
郭燕交代了石頭，也交代了自己的販毒罪行，也是根據公安機關掌握的主要情況說的，而且明知道販賣毒品行為是嚴重的犯罪行為，嚴重的時候就是要判死刑的，她自己所販賣的毒品已經夠死好幾次了。
所以在開始簡單的抵觸之后，就在想著怎么保住自己的性命，就不停地問楊凡他們，她如果能幫助公安機關抓獲她的上線，是不是就不給她判死刑了，楊凡他們答復：有可能，有重大立功表現的法院在判刑的時候肯定會酌情量刑的。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郭燕竟然笑了，把楊凡他們笑的莫名其妙，而她的一句話更是讓人大跌眼鏡“不會被敲頭了”，是多么無知可悲而又可笑。
在搜查郭燕的住處的時候，更是再一次刷新了楊凡他們的認知和認識。在之前對郭燕的初期調查時，認為郭燕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子，販毒又來錢太容易，生活一定是很奢侈的，最起碼很多在外打拼的女孩子在該有的漂亮衣服，包包，手機以及化妝品都是應該有的。
然而，當大家到了郭燕所住的出租屋里時，實際情況卻讓人大跌眼鏡。
郭燕租住在一間民房里，特別窄小，整個房間最多有10個平方，房間租住三個女孩子，郭燕住在位置最差的樓梯下面，睡覺的床只有60多公分寬，整個房間沒有窗戶，她的所有個人物品就放在床下的一個旅行箱里，床下另外有兩個洗漱用的盆子，沒有漂亮的衣服，沒有首飾，有一個隨身攜帶的小包，也是很廉價的那種革質地的幾十塊錢的東西，手機更是一個無法上網的老年機，只能接打電話和發送信息。
而這么多年郭燕掙的錢和販毒的所有收入都用來吸毒和賭博。為什么能賭博？其實還是為了吸毒，希望能在賭場上一夜暴富，有充足的資金供自己吸毒所用。所以，黃賭毒就是相附相生的罪惡，毒是首當其沖的，危害極大，罪孽深重。
郭燕交代她是在一個年輕的男子手里購買的毒品， 他叫吳盼，是一個和郭燕年紀相仿的男子，老家是浙江人， 從18歲就開始在東海生活，他們曾在同一家民房里租過房子，吳盼自己也是一個吸毒者，他們也就是物以類聚罷了。
吳盼是從制毒窩點那兒以每克8到12塊錢一克的價格大量購買毒品，然后翻倍賣出去，百分之百的利潤甚至更高，郭燕就是從吳盼手里購買的毒品，屬于二道販子，然后她再翻倍或者更高的價格出售，量大從優,即使翻倍出售價格也是特別低。有人總是為了金錢不惜違法犯罪，而販毒的暴利更是讓罪犯趨之若鶩。
這也是對毒品犯罪的打擊力度那么大但依然有人會鋌而走險的主要原因，更有甚者有人不惜以武力對抗，國際上武裝販毒的大毒梟不在少數。
每年國內因為緝毒而犧牲的民警是犧牲人數最多的警察群體，緝毒環境特別惡劣，緝毒民警的身份是保密的，即便如此，依然有家人和至親被販毒分子威脅甚至傷害。
緝毒民警的工作環境和心里壓力是不容忽視的問題，但是選擇這份職業的時候，都有基本的職業操守，也有個別人因為無法堅持而離開，更有人和販毒分子沆瀣一氣，甚至淪為販毒分子，這都是正常的存在。所以，每一個在一線戰斗的緝毒警察都特別崇高而偉大。
緝毒警察背對社會的陽光，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捍衛著社會的干凈和安寧，和毒品犯罪做著殊死搏斗，對于明天和死亡，他們真的不知道哪個最先到來，然而選擇就意味著堅守和戰斗。
(拾伍）郭燕“上線”的落網
楊凡掌握了吳盼的基本情況和活動軌跡后，就開始和家里聯系，抓捕條件已然成熟，但他們只有三個人，當地警方按照規定只能來一個同行配合，家里必須來人。
從把郭燕抓住到目前已經過去三十六個小時了，中間嫌疑人還休息了幾個小時，可楊凡他們三個，沒有時間休息。家里說了他們坐最早的一班飛機趕過來配合行動。時間上應該還有五、六個小時的空隙，三個人就在取證的小旅館要了房子，補了一覺。
時間一晃而過，晚上9點的時候，家里的同事到了，來了三個人，副大隊長李龍剛帶了譚偉和王書杰趕到了。六個人會合后，立即將所有情況予以溝通，并分配了新的任務，楊凡和王書杰負責帶著郭燕去吳盼居住的出租屋先期偵查情況，張新、雁南飛一組作為行動的主要人員，還有當地公安機關配合的同事跟隨。李龍剛和譚偉從旁協助，一切行動由楊凡居中調度。
楊凡一路挽著戴手銬的郭燕，看著是散步的樣子，其實都是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王書杰跟在旁邊。到了出租屋附近，從樓下看，郭燕指了吳盼的出租屋，吳盼居住在最頂樓7樓屋內的燈是亮著的，說明人是在的。
楊凡讓郭燕給吳盼打個電話。電話打通了，吳盼說他在家里，郭燕就約吳盼和他女朋友第二天吃飯。得到確切的消息，
張新和雁南飛得到信息后，迅速上了頂樓，楊凡和李龍剛換了位置，楊凡和譚偉跟了上去，但隔了兩層樓。張新和雁南飛看了樓頂的情況，樓頂只有一間房子，裝了防護網，房間里有人說話的聲音，是兩個男的，詢問是否抓捕，房間里至少是兩個人，楊凡就給張新和雁南飛說，他和譚偉上樓，再抓捕。
然而此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電話還沒有掛斷，出租屋的房門突然打開了，一個年輕的男子出現在門口，個子很高，很魁梧。樓道里面沒有燈光，此時突然打開門，看到樓道里有三個人影，男青年就有點警覺，一邊問：“干嘛的？”順勢準備進屋，張新一看男青年的輪廓，應該就是吳盼，遂大聲喊了一句“吳盼”。
男青年楞了一下，就轉身想要回屋鎖門，張新和雁南飛直接沖上去，大喝一聲“警察！”，把即將要關上的門強行撞開。
此時男青年回頭朝身后也喊道：“枕頭”，配合楊凡他們行動的當地同行迅速拔出了槍，“不許動，警察！”男青年身后還是一個青年男子，伸向枕頭的手停了一下。
男青年撲向床頭，張新和雁南飛迅速撲向男青年，枕頭被扯開，下面是一把明晃晃的軍刺，男青年在抓住軍刺手柄的時候，張新和雁南飛同時猛撲上去搶奪軍刺，軍刺被打掉在地，男青年被死死地壓在床上，他還模糊不清的喊著“搶劫了！”
楊凡和譚偉聽到那聲“吳盼”的時候，瞬間就明白了情況，直接沖上樓梯，撲到房間里，把另外那名男青年合身撲到控制住。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所有的戰斗幾十秒結束。被控制住的男青年一臉的不忿及眼神中掩飾不住的戾氣，不停地掙扎。
將兩人帶回轄區派出所，對另外一名年輕男子進行簡單的詢問，發現他和楊凡他們要抓的嫌疑人是老鄉，也是一個癮君子，便將其交給派出所處理。楊凡他們開始連夜突審吳盼。在充足的證據面前，吳盼最終承認了給郭燕多次賣毒品的相關事實，并承認自己吸毒。
（拾陸）順利返回
南方的天氣說變就變，下午還是陽光明媚，到晚上就突然風雨大作，氣溫下降了。不過北方人還是受的住的，南方溫暖，但沒有暖氣，在冬天降溫的時候是那種濕冷的感覺，北方人是不習慣的。凌晨的3點的街頭陰冷異常，而氣候的變化絲毫不能影響楊凡他們案件的進程。
將嫌疑人臨時羈押在辦案區，幾個人簡單商議一下，郭燕必須及時帶回自己的單位。在賓館開了兩間房子，男女各一間，嫌疑人郭燕被帶在了身邊，她估計也是疲勞了，看到把吳盼抓獲歸案，她暗自松了一口氣，即使郭燕的兩個手都上了銬子，她也安靜地睡了一覺。
楊凡將郭燕的一只手靠在床邊，另一只手和自己拷在一起，把兩張床推到一起，她緊靠在郭燕旁邊和衣而臥。小小房間的兩只單人沙發上，張新和雁南飛一人一個沙發，輪流迷糊一會兒，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是緝毒警察的常態。副大隊長李龍剛和譚偉也是長途跋涉沒有休息，就在隔壁房間睡一覺。
清晨六點的時候，手機鬧鈴響了，他們幾個立即翻身起來，簡單洗漱一番，一個個頂著一張蠟黃憔悴的臉，按照昨晚臨睡前商議好的方案，由楊凡和張新押解郭燕立即返回，其他三人由副大隊長李龍剛帶隊，留下來進一步查證其他主要的證據，同時還要等家里再來人，將主要嫌疑人吳盼押解回去。
昨晚已經將返程的動車票定好，8點半就要出發返回了，清晨六點必須起床收拾好，還有一個小時的車程趕往高鐵站。
清晨的南方天空已然露出彩霞的光影，楊凡和張新押解著郭燕站在了街邊，路上的車輛漸漸多了起來。一起出來的雁南飛頂著48小時沒有休息的紅腫的眼睛，也出來要送他們去高鐵站。雁南飛一路情緒不高，他連續出差，也想回去的。
雁南飛已經出來快十天了，孩子還太小，總是念叨爸爸什么時候回家。可雁南飛還不能回去，因為他對案件情況比較清楚，楊凡和張新回去了，他得繼續堅守，完成后續的工作。
當一歲多的女兒在視頻里口齒不清的叫著爸爸，招著肉呼呼的小手念叨著“爸爸，回來”的時候，這個一米八的北方漢子眼圈紅了又紅，說不出話來。但職責又告訴自己，再堅持幾天就好了，誰知道這一堅持又是一個十多天。
楊凡和張新押解著郭燕終于登上了返程的高鐵，楊凡背著雙肩包，懷里抱著她買的那把翠綠的幸運竹。在高鐵站上車前，三個人簡單的吃了早餐——包子豆漿。張新說了，我們吃了就在車上不吃了，據說高鐵上的東西很貴的。也是為了驗證張新的話，高鐵上的東西確實很貴，除了開水不要錢以外，其他的東西都貴的牙疼。
其實也是怕吃喝東西多了，要上廁所，不安全。嫌疑人上廁所也不安全，一路謹慎，終于安全回到了他們所在省城的高鐵站，已經是下午6點以后。
北方的冬天夜晚來的比較早，他們回到省城已經華燈初上，來接站的是同行楊鋒，他下午去省廳辦事的，辦完事情就在車站外面等著。見面的時候一個個疲憊地笑笑，淡淡地說，“姐姐，辛苦了！”，楊凡和張新笑了笑，也淡淡地回答“還可以”，十二個小時的行程，沒有吃東西，精神還必須高度緊張，回到單位，其他人問了情況把嫌疑人帶走了。
辦公室就剩下楊凡和張新了，說好的歡迎儀式沒有了，楊凡他們累的都不想說話了，無所謂了，只要好好吃一頓家鄉特色，再好好睡一覺，明天陽光會依然燦爛。
出差近十天的時間，他們廢寢忘食是常態化的，楊凡對張新說，我們去吃面吧，我請客。他們兩個人走到了那熟悉干凈的飯店，坐在小桌前，呼吸著家鄉干燥清冽的空氣，心里暗暗慶幸，一切順利。
特色的旗花面上來的時候，他們兩個咽了咽口水，開始了風卷殘云的模式，等到吃了好幾碗特色面條，又加了一直特色燒雞，一點點溫暖涌上心頭，此時困倦也如影隨形。
這時候可愛的家屬出現了，在回來的時候就給家屬打電話報告了行蹤。家屬開著自己的車來接我們，還夸了一句“我家小楊還是本事大！”家屬毫無怨言的把張新先送回家，隨后把楊凡拉回了家里。
家屬是一個金融系統的工作人員，對警察的職業有特別的崇拜和羨慕，雖說自己沒有做這份工作，但對楊凡的工作特別支持。每次楊凡出差回來，都會去單位門口接，然后就是買一大堆好吃的，并把家里照顧的井井有條，這次的出差時間長了些，還收到了一束嬌艷的紅玫瑰。
家屬的溫暖貼心也是楊凡這么多年工作毫無后顧之憂的最大保障。十天的高負荷出差，楊凡感覺那種疲憊都侵入骨髓了。回家泡了一個熱水澡，隨即開啟了一次昏天黑地的悠長睡眠。
（拾陸） 帶血的冰毒
在抓捕郭燕的過程中，和楊凡他們并肩作戰的還有當地的配合的同行，除了之前的趙警官，還有其他的人。而在東海這個南方發達城市，繁華背后上演的販毒與緝毒的殊死搏斗讓普通人膽戰心驚。對于緝毒警察來說卻只是家常便飯。
在抓住郭燕的前一天偵查結束回賓館的時候，楊凡他們幾個似乎聽到了幾聲槍響。就打電話問了當地的同行。同行將街頭一場緝毒的生死之戰簡單地描述了一下。
在離楊凡他們住的賓館百米遠的地方是一個小巷子。當地的同行得到線索，有人開車販毒。民警提前做了預案，至少有七八個緝毒警察在街上跟蹤和實施抓捕。對方拿完毒品出來直接上了一輛面包車，車上也只有他一個。
最初是兩個緝毒警察步行跟蹤，不遠處有兩個警察騎的單車一組跟蹤，另外有兩名警察開車實施跟蹤和抓捕，在安排的時候，給嫌疑人的家門口附近安排了一名民警，安排這名民警只是最后的補救措施，一般都是用不到的。
然而，那天的抓捕卻特別的兇險。犯罪嫌疑人之所以敢一個人，是因為他持有槍支。當步行的民警發現嫌疑人攜帶毒品上車的時候，按照之前的預案即上前準備盤查，再具體實施抓捕，然而，犯罪嫌疑人在民警開口的剎那間拔出攜帶的槍支，直接向那名警察開槍了，第一名同行中彈倒在血泊之中，距離太近，另外一名警察迅速出搶，嫌疑人更快，一邊朝他開槍，一邊瘋狂發動汽車逃竄，嫌疑人擊中了另外一名同行的肩部，這名警察在倒地之前朝嫌疑人及車胎開槍，面包車的后窗玻璃被擊碎了。
但嫌疑人依然沒有停下來的跡象，騎車和開車的民警聽到槍聲遂展開追捕，騎車的兩名民警不同程度受傷，嫌疑人將彈夾里的子彈打光了，用他的爛面包車撞上了民警追擊的車輛，前期追捕的同志全部受傷了，而嫌疑人依然沒有放棄負隅頑抗，拿著毒品逃回到自己家里，邊走邊換彈夾。
此時守候在嫌疑人家門口的民警發現嫌疑人往回跑，同時槍聲大作業提醒了他，隨即開槍打中嫌疑人的腿，而嫌疑人還未丟掉槍和毒品，腿部中槍倒地后，依然超民警胡亂開槍，門口守候的民警又給他胳膊上來了一槍，嫌疑人終于不再掙扎。
后面追擊而來的其他同行將胳膊和腿冒血的嫌疑人抓獲，120隨即也趕到了，嫌疑人被送往醫院救治，毒品被繳獲，繳獲的毒品包裝袋上染滿獻血。但第一名受傷的民警卻在送往醫院的過程中因傷勢過重獻出了自己寶貴的生命，其他民警不同程度受傷。
聽到同行犧牲的消息，楊凡他們心情黯然。這個職業的危險性不言而喻，但既然做了選擇，緝毒民警為了摘除這顆社會毒瘤從不退縮，從未后悔，在和平年代做著最大的犧牲，社會的安寧就是因為他們打破黑暗，負重前行。
（拾柒） 最后的收網
依然在睡夢中的楊凡被家屬叫醒了，“你電話在靜音上，快看看！”，迷蒙的楊凡拿過來手機，一看無數的電話，洗了一把臉，總算清醒了。
給領導回電話“你休息好了嗎？趕緊回單位，郭燕現在情緒很不穩定，不好好交代問題，還不停地說她不想活了！你快到單位來”楊凡回了一句“知道了”，簡單洗漱了一下，就又趕回單位。
郭燕的臉色看起來更黑更烏青了，可見心里壓力很大，這兩天就沒休息。見到楊凡就開始哭，不停地說自己是被石小軍騙的，自己是幫助師傅“石頭”跑腿的。楊凡聽了她的“哭訴”，知道她也是最后繃不住了，就是為了給自己開脫罪責。楊凡靜靜地看著臉色灰敗的郭燕，沒有說話，就讓她這么哭著，情緒宣泄完就好了。
哭了一會兒，郭燕開始收住淚水，對楊凡說“姐，我好好交代！”因為在回來的路上，郭燕一直把楊凡叫姐。為了穩定郭燕的情緒，安全將其帶回，楊凡一直沒有糾正。
現在必須糾正，楊凡對郭燕說：販毒罪是《刑法》規定的八大類最嚴重的犯罪行為，社會危害性特別嚴重 ，而且郭燕的行為特別嚴重，楊凡他們掌握的情況，郭燕給楊凡他們所在的縣城先后販毒就超過4公斤，最上限可以判處死刑。但是郭燕在抓捕其上線吳盼的時候，有重大立功表現，按照法律的規定，有從輕的情節，如果能如實交代自己的罪行，坦白從寬。
郭燕聽到自己不會死，眼里就有一絲光閃過，灰敗的臉色緩和了一些。還有一個情況挽救了郭燕一命，在帶郭燕做例行體檢的時候，體檢報告顯示郭燕懷孕了，稍有常識的人都知道，孕婦不適用死刑。
所以，楊凡給郭燕開始講所有的法律規定，讓郭燕對自己的罪行必須有深刻的認識，必須如實交代自己所有的犯罪行為，不能抱著任何僥幸心理，避重就輕，如果因為態度問題而被公安機關在起訴意見書中直接一句“認罪態度惡劣”，那么很多的從輕情節也將不復存在。公安機關“零口供”也能將殺人犯繩之以法。所以認罪態度很大程度決定案件最后的走向。
其實郭燕對自己的犯罪行為必將面臨的量刑很清楚，毒品犯罪分子更是對國家對毒品犯罪的打擊力度認識深刻，但總是有人抱著僥幸的心里，各種方式逃避打擊。
現實工作中，遇到很多吸毒人員為了逃避打擊而吞食違禁東西，比如最早男士刮胡子那種薄薄的刀片，從中間順勢折斷為兩半，把那小小的東西用塑料薄膜包裹起來，裝在身上隱蔽的地方，也有人直接就把那個東西含在嘴里，有很多犯罪嫌疑人就是在公安機關抓捕的過程中，感覺逃不過去就會吞食，進而逃避打擊。
吸販毒嫌疑人在逃避打擊的時候很多時候是無所不用其極的，一個把靈魂出賣給毒品的行尸走肉只用一個想法，弄到錢，賣很多的毒品，然后吸食毒品。
楊凡在工作中碰到不少這樣的情況，很多犯罪嫌疑人對毒品的癡迷確實讓人瞠目結舌。之前在縣城的小旅館里，楊凡化妝偵查的時候，查到了一個叫張雪的女孩子，看起來很文氣的女孩子，比較年輕，當時她和另外一名男子（另外一個吸毒人員）開的房，當楊凡敲門的時候，張雪以為那是和他一起吸毒的男子的姐姐，所以就打開了門。
楊凡他們立即進他們住的房間搜查，結果查出來幾克毒品疑似物，張雪他們非法吸食和購買的是海洛因。他們從上線手中購買毒品，就是用塑料吸管里面裝一點點毒品，而且這種毒品純度不高，都是用其他白色藥品研磨成粉和純度高的海洛因混合，用塑料吸管封成不足一厘米的小結，稱為一包，一克毒品可能配藥能封那樣十個小包，一個小包買50塊錢。
后來在送張雪去看守所刑事拘留的時候，是個晚上，張雪突然對楊凡他們說， “警官，我很后悔！” 楊凡問“后悔什么”“我再早知道你們來抓我，我就把那些毒品都吃了，可惜的” “你還想干啥？！” 楊凡氣憤地問。
過量吸食毒品是有可能致人死亡的。而且吸食毒品的量是隨著吸毒時間的增長而增量的，再后來不滿足于吸食，就開始注射。吸毒者因注射過量而死在臭水溝邊的不乏其人，吸販毒人員扭曲的世界真的讓人嘆為觀止。
當楊凡給郭燕講清楚所有的法律規定的時候，郭燕的心理防線全面潰敗，“我一定好好交代，爭取一個好的態度，爭取政府寬大處理。”
隨后案件偵查和審訊過程比較順利，楊凡他們專案組經過近半年的艱苦卓絕調查取證和審訊，案件的主要嫌疑人都被依法逮捕，隨后移送起訴。移送起訴之后就是檢察院公訴和人民法院依法給嫌疑人判刑。
楊凡他們又開始調查新的案件，抓新的犯罪嫌疑人，緝毒警察的職責任重而道遠，但他們依然無怨無悔。
后 記
半年以后，楊凡他們了解到法院已經依法給所有嫌疑人判處了徒刑。毒品犯罪有他的特殊性，石小軍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由于主要犯罪嫌疑人郭燕懷孕，不適用死刑，并有重大立功表現，被判處無期徒刑。所以此案的判決按照楊凡他們最初的認識還是有了一定的差距，沒有一個死刑。這也是楊凡他們感覺遺憾的地方，總覺得犯罪嫌疑人罪行沒有得到嚴厲的打擊，但大家也都理解和尊重法律最終的審判。
楊凡一直對毒品犯罪深惡痛絕，在這個自媒體發達的時代，在這個娛樂至上的時代，有明星吸毒，其粉絲給明星洗白的時候，楊凡就感覺痛心疾首。禁毒工作任重而道遠，而緝毒警察的危險更是如影隨形，很多的大毒梟對緝毒警察和臥底的手段非常殘忍，緝毒警察的家人和親人也是保密的，就這樣也不能保證每一個親人的絕對安全。
楊凡參加了一個小警之家的公眾號，每當有緝毒警察犧牲公眾號中小小的白色蠟燭燃燒的時候，楊凡就忍不住的淚流滿面，心疼不已。只有這個職業的人才能知道這份工作的艱辛和委屈。
某部緝毒劇里毒品重災區的緝毒隊長曾經對來督查的上級說過這樣一段話“緝毒警察拿著賣白菜的工資，和販白粉的犯罪分子斗爭，還要面對社會上的不理解，更有自己人的各種檢查和事后責任倒查，重重重壓之下，我帶的這支隊伍能保持目前沒有一個同行被拉下水，沒有人被腐蝕，依然堅守著最初的誓言，還在這條危險的戰線上日夜奮戰，我盡力了，他們也盡力了！！他們是平凡的，更是偉大的！”
是啊，在這個物欲橫流的時代，有一小部分人迎著黑暗不屈不撓的斗爭，也是時代的幸運，國家的幸運，人民的幸福。他們看起來是一個個普普通通的人，甚至于有人平日里為了一點點補助扣扣索索，然而他們的精神世界是那么的高尚和純粹，如同一個騎馬挎刀的勇士，用自己平凡的血肉之軀去維護這個社會的安寧，守護著國徽下的幸福和平安。
因為這起案件的偵破，楊凡他們立功受獎了，大家都很平靜，只是在后來的某一天聚在一起吃了一頓飯，最后酒壯慫人膽地哭了，算是情緒一種宣泄吧。
殷平，女，70年代生人，公安干警。自幼喜歡文學，陜西省咸陽市市、縣兩級作協會員，多部作品在刊物及網絡上發表。深深熱愛自己的職業，喜歡用文字記錄生活中的感悟和工作中平凡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