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曉輝是一個才情和稟賦都很入境的詩人。過去只看到他的文化散文,字字珠璣,又順應天地之氣,頗有思道和徹悟的感覺。而在讀到她詩的時候,我忽然有點熟悉而又陌生的印象。看起來,他達觀、通透而又深藏思想,其實他骨子里閃光、燃燒而又圣火高舉。他是一個在生活中打磨過靈魂的人,也是一個在浮沉中能靜心遠望的詩人。他的詩出自心靈的顫音,發乎天地的仁愛。詩所指都源于內心的呼喚,感召浮世的游走者。有點鐵肩擔道義,狹路遇故知的氣象。
在曉輝詩集里,我們看到是詩人對古漢語的敬畏,對民間文化的鐘愛。他的詩從不妄言,也不把俚語帶入詩境。他不盲從新生代的新詩體,也把把自己囿于音韻平仄之中。完全的修為和對新詩的獨到體驗,使他的詩讀起來爽心,讀后余味悠長。在《心酸》一詩中他寫道:生命的意義/似乎忽略了它所有的窄/而更看重它的長和寬。語言平和,而詩理獨在。在《五月,走進永壽》一詩中他寫道:今夜的風/真是瘋了/怒吼地狂叫/攪得天空陰暗/瘋了的狀態/其聲音在空中不斷回旋/無端地撕裂/才看清了你的本面。這首詩完全發自肺腑,沒有過多修飾,卻把漢語的魅力展現在讀者的視野。沒有過多的哲思,就是一種相遇一種感慨,卻把人間真情撒潑在方寸之間。詩的天地就是如此廣闊,道人未言,說心中話。不狂躁、不媚俗、不做作。真誠為詩,乃詩之大道。
尊崇自然,發乎靈性,是曉輝詩境的另一通途。在《五月,在九嵕山上》,詩人吟到:這里有別院深深/點點紅的石榴/有千種風情/繡錦葵的嫵媚/有薔薇濃抹/寫白花的狂意/有春風吹來/杏掛果的希望。來的沒有痕跡,一切都心靈的互動,情感的交織。詩人有時是入境的,有時是出境的。入境時,詩心已經浸泡在語境中了。出境時,心思已經站在云端之上了。詩人在其內時,人隨心動,情隨景移。詩人在其外時,知詩境通幽,詩理達天。因而,曉輝的詩以自然為崇尚的話本,以心靈的呼應為詩的通途。這樣,使他的詩貼近人心,觸及人魂。看似淡然,其實高妙就在這里。
觸及人文,觸摸歷史,使詩在道而又有現代情懷,把詩重新推到了文化的高地。杜曉輝是一個有使命感的詩人,他為詩,把握著人文和歷史,滲透者憂思和未來。無論是寫平利還是寫華陰,他都能把當地的人文環境和民間文化帶入詩的語境中,給詩歌以厚實、堅韌和挺立的質感。就像印度詩人泰戈爾在《吉檀迦利》中把印度宗教文化和民俗文化如詩一樣,曉輝是自覺還是不自覺,我不清楚,但詩歌文本呈現的東西,叫人眼界大開。在《夢中的華陰》中詩人寫道:夢中的華陰/是多么的嘹亮/秦代美女羅敷/采桑濟貧/被后世頌揚/隋文帝的威名/更是讓弘農之地/名震八方/夢中的華陰/是多么的豪放/三圣母灑玉液/助華山生長/蒼龍嶺上/盡顯歷史的滄桑/四峰奇險/成為人們膜拜的偶像/長澗河畔
則閃耀著新時代的光芒。詩中的氣息和當地的氣象合一,詩境的所含和文化與歷史的延伸相結合,使杜曉輝成為一個難得的有品性、有靈性、有理性的優秀詩人。
在詩中飽含激情和播撒愛情,也是詩人的天職。詩歌因為愛情的存在而永放光芒。愛情不因時代而使詩人失落或者惆悵。因為有愛在,詩歌中的圣火才會永遠燃燒,因為有愛在,詩歌撫慰心靈的手掌總是溫暖的。在曉輝的詩里,不僅僅是當代或者現代,就歷史和現實的交匯點上,依然點亮著愛情的燈盞。在《今夜我在洛陽》一詩中,他固然沒有提及愛情,其骨子里隱含的愛情令千古深思。詩人謝當時的感覺:今夜,我在洛陽漫游/仿佛看到龍門石窟的燦爛/還有白居易和白龍馬的交談/東周 大周 /演繹的文明/讓后人們咀嚼暢談/樹碑立傳。詩里沒有謝愛情,而愛情是歷史永不衰老的神話卻在東周列國傳里隨處可遇。詩人是一個有大志向的人,在從事散文寫作中,忽發靈思,林林總總,都成詩的楓樹,給萬千世界以色彩。盡管詩人筆下愛情的詩不算多,但心靈對愛情呼喚始終都流動在他的詩句中。非無愛而愛太深,非無詩,而詩難道靈魂崖縫中旌動的蘭之韻味。
對詩人而言,能夠把心靈中的呼喚和靈魂深處的顫音捕捉道,并能以詩的形式表現出來,乃人之大幸也。曉輝的詩何嘗不是如此,如果能把大義和詩的大語境融為一體,實為詩歌的幸事。祝愿曉輝,獨在云端看世界,放眼還須待旭日。是為序。
董信義,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人民銀行作協副主席,陜西省紀實文學委員會副主任,出版作品10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