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薛濤的新作《九月的冰河》(新蕾出版社2014年5月出版),我的腦海里浮現出的是一個“有思想、有探求”的作家形象。
這是一部對我的兒童文學閱讀經驗構成一定挑戰性的作品。它是寫實主義小說,還是魔幻現實主義小說?它是少年心理小說,還是少年冒險小說?它是動 物小說嗎?如果是,它屬于湯普森·西頓的《我所知道的野生動物》,還是屬于得·塞居爾夫人的《驢子的回憶》所代表的傳統?這些問題都不必明確地給出答案, 但是對其進行思考,對于闡釋這部作品卻是必要的。《九月的冰河》能引起這么多思考,本身就說明了它豐富的藝術價值。
作家曹文軒說:“有一個詞用在薛濤身上是很合適的:講究。”曹文軒說他“講究故事”“講究立意”“講究場景”“講究語言”“甚至于在人物的名字上都不會草草行事”。的確,《九月的冰河》是一部藝術表現上頗為“講究”的小說。
“九月的冰河”是一個很講究的小說的名字。小說寫的是中國的東北部與俄羅斯交界處,中國男孩小滿、俄羅斯男孩尼古拉、小狗九月之間的故事。小說 的大部分敘述都是圍繞著男孩小滿展開的,而且對小滿的性格刻畫也最為用力。但是,作家卻在小說名字上回避了小滿,“九月”是一只黑狗的名字。這時,有經驗 的文學讀者會從“九月的冰河”這一名字得到暗示,不管出現什么人物,發生什么故事,恐怕都會圍繞著“九月”展開,而展開來的將會是一個不一般的、觸動情感 的命運故事。
小說開篇就是九月“出事”了。九月誤解了主人小滿的意思,把小滿的書包扔進了河里。生氣的小滿用棍棒狠狠揍了九月,結果九月沖下河堤,跳進了河 里,離小滿而去。九月去的地方是北岸俄羅斯的一個農莊,它回到了從前的主人——俄羅斯男孩尼古拉的身邊,它由“九月”變成了“小弟”,這是它以前的名字。
小說的故事發展需要有情節動力,而這動力往往來自矛盾沖突。現在,《九月的冰河》有了這個動力:一只黑狗有“九月”和“小弟”兩個名字,并且分別屬于兩個主人,而這兩個主人被作為國境線的一條河流隔開。黑狗九月或者小弟將何去何從?
九月離開小滿很像是孩子伙伴之間的慪氣。當聽到小滿用樺樹皮吹起的思念也是召喚的笛聲,“九月明白,小滿一定后悔自己的行徑了”。九月的心思開 始飛過河流,來到小滿的身邊。發覺了小弟的情感變化,尼古拉給小弟的脖子上綁上了一條繩子。九月脖子上的繩索,很快讓小滿下定了決心:“把九月救出來!它 不能在俄羅斯待下去了。”
接下來,小說進入了冒險故事的模式。經過跌宕起伏、變故頻生的故事講述,最終薛濤選擇了大團圓的結局:患難與共的小滿和尼古拉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尼古拉去了莫斯科,得到了姑媽的照顧;九月大難不死,回到了小滿的身邊。
《九月的冰河》圍繞著一只黑狗講述了一個傳奇故事。正如曹文軒所言:“一個作家,如果能沒完沒了地寫作、看不見他有衰敗的時候,編故事的能力是一個前提。”因為薛濤擁有這個前提,我們有理由對他今后的創作懷著期待。
(作者朱自強,為中國海洋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