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級的那場暴雨,現在仍記憶猶新。
記得那天中午,天空陰沉著,一望無際的灰暗,濃重的陰云仿佛隨時都要墜落一般。下午便下起瓢潑大雨,雨水就像一整盆一整盆的水潑到教室的窗戶上,外面什么也看不清。膽子小的女生把頭縮到桌洞里,每個人都顯得手足無措。
放學的鈴聲一響,同學們面面相覷,怎么辦?老師不斷給家長打電話,學生陸陸續續被家長接走。漸漸減少的學生,繼續增大的雨……漸漸,只剩下包括我在內的五六個人,教室變得空曠寂靜,每個人都有些焦躁不安。
忽然,門口的一抹藍色平息了我心中的不安——媽媽來了,我剛想埋怨幾句,仔細看她時又把話塞回了肚子里——她身上的藍色雨衣往下濕嗒嗒地滴水,還有雨水順著她露在外面的頭發流下,垂至發梢,臉上閃亮地有些刺眼,不知是雨珠還是汗滴,手上拿著一把紫粉色的雨傘,心中的焦急已露在表面。
媽媽把我摟在懷里走出校門,手上撐著雨傘,嘴里還喋喋不休著,可平時常有的嘮叨,此時讓我的心中涌上一股暖流。
寒風嗚嗚地咆哮著,聽聲音都能猜出它是那么冰冷刺骨,但我卻一點也感受不到,可能是媽媽把我摟得太緊了吧。頭頂的一把雨傘籠罩著我們,周圍的聲音那么大,我卻覺得萬籟俱寂,甚至整個世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身上被捂出了汗,心中的暖意越來越強烈。
不知何時,已到了家門口,媽媽給我找出干凈衣服,打好熱水,本以為她一晚上都會陪著我,沒想到她掉下一句“我把電動車從你大姑那兒推過來。”就打開門,匆匆走出去了。
站在窗口,雨照例把窗口打得一團模糊。只能隱約看見一團藍色匆匆地自窗前閃過。是啊,我想,要是我能騎自行車,也許媽媽不必去騎電動車。
為了我明天上學方便著想,媽媽此時正行走在過去她也害怕的暴雨中;為了我明天上學方便著想,我卻只能眼巴巴地看著那團無比模糊的藍色的背影。大姑家離這兒這么遠,望著窗外因狂風暴雨的鞭撻而左右搖擺的小樹,聽著噼啪作響的雨打窗音,我的心中有些擔心,一些過去不曾有過的對母愛的理解在慢慢地滋生,感動、擔心、焦慮、期盼交錯相織,一些挺身而出保護媽媽的不切實際的幻想在腦中回旋。
這份心情直到媽媽回來也未能平復。可能是因為這份情感,我才深深記著那場暴雨?,F在想起,恍若昨日。
文.畢筱涵(青島市黃島區第四中學初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