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的本真  本真的詩

-----《王學忠新詩文》讀后感

文/臺客

中國內地詩人王學忠，隔海寄來一本他的新著《王學忠新詩文》。學忠兄是我多年老友，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重慶西南大學新詩研究所舉辦的“國際詩學名家論壇研討會”上。他身型瘦小面色黧黑，不似一般大款或學者教授的樣子。后來才知道他是窮苦人家出身，曾是下崗工人，以在市場擺攤賣鞋為生。憑著對詩的熱愛，自學成材。經過數十年的奮斗與努力，如今出版的這本《王學忠新詩文》已是他的第十五本著作，在海峽兩岸詩壇，引起廣泛的注目。

《王學忠新詩文》一書分兩卷六輯，前三輯是詩歌卷，分別為輯一《社會主義好》、輯二《“市場經濟”感懷》、輯三《詩的本真》；后三輯是文論卷，分別為輯四《詩話》、輯五《評論》、輯六《筆記》。

學忠兄近幾年接掌《工農文學》季刊的編務，相信很多文論卷的文章都是此時期的產物。《詩話》一輯里收錄十四篇千字內短文，大部分都是針對當今詩壇的一些弊病提出針砭。他批評時下的很多詩歌，缺乏時代精神、不講真話、充滿靡靡之音。他認為詩歌應當是靈動的、有鮮明的節奏、有優美和諧的韻律，要為人民而寫，與人民群眾站在一起，把身與心深深扎根于人民群眾之中，了解他們的喜怒哀樂，才能不被時代的大潮所淘汰。

《評論》一輯里共收錄十五篇較長文章，其中有對知名詩人柯巖、雁翼、阮章竟、劉章等的緬懷文章，資料收集豐富，品評鞭辟入里，讀之令人深有所獲。當然也有受文朋詩友之托寫序作評，下筆盡是贊美、肯定、鼓勵，當然也不乏適時點出作者書中的不足之處。

輯六《筆記》一輯，共收錄八篇文章，其中四篇緬懷曾經在坎坷詩路上幫助過他、扶他一把的老師魏巍、穆仁、李成瑞、南丁。文章中娓娓敘述他們如何認識結緣的經過，這些老師又如何在他遇到寫詩困境時，適時伸出援手拉他一把。讀后令人倍覺溫馨、感動。

“詩歌卷”三輯分別為輯一《社會主義好》、輯二《“市場經濟”感懷》、輯三《詩的本真》。首輯《社會主義好》共收詩八首，其中三首長詩《窮人的領袖毛澤東》、《向社會主義的古巴致敬》及《還是社會主義好》是重點。這是出身工農底層學忠兄的政治信仰，我就不便評論。次輯《“市場經濟”感懷》共收錄十首詩作，寫出了他對市場經濟里各種笑貧不笑娼、有錢就是大爺等的反諷，十分到位、耐讀。

最后一輯《詩的本真》共收詩十四首（含組詩），這一輯中有四首詩我讀后特別有感，茲提出賞析如下：

“有的人寫詩/是用生命種詩/汗滴、淚滴、血滴/澆灌詩之樹長綠/人民的痛癢/良心、良知/是滿樹的葉子和果實/生生不息”（《有的人寫詩》）。這首詩全詩共五段，作者以“閑情逸致”“花花腸子”“看風向迎需要”前三段來襯托出前述第四段他的寫詩態度，最后一段是總結他對寫詩的感悟：“為私情、私欲寫的詩/如云煙一縷/人活著詩已死/為人民命運寫詩/如屈原、杜甫/人死詩不死”。此詩表達作者嚴肅的寫詩態度。

2022年二月俄羅斯與鄰國烏克蘭爆發戰爭，電視中看到兩國飛彈互轟，雙方死傷枕籍的場面，令全世界愛好和平的人們無法接受。詩人是最敏感的，我想或許就是這樣觸發了學忠兄寫出了這首總題為《戰爭》的組詩。全詩又分五首，小題分別為《戰爭》、《陣亡者》、《難民》、《和談》、《阿門》。《戰爭》一首中，其中一段寫道：“大灘大灘的血/殷紅殷紅的流/染紅黑土、黃土/和皚皚白雪/冰冷的土雪中/埋葬著無數有名或無名的草芥”。讀之令人心驚肉跳，無不痛恨、聲討發動戰爭者的罪行。在《陣亡者》一詩中，學忠兄描述了此種場景：“有的雙眸圓睜/有的手臂高舉/那兩具盡管已死亡多時/仍扭打一起/依稀可見亂尸中/還有一個孩子”。天哪！這是一種什么場面？古人說：天作孽猶可違，人作孽不可活。唐詩里也有：“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誠無言哉！

在最后一首《阿門》里，詩人也不忘給我們希望，他在其中一段寫道：“萬眾歡欣/幸福、自由雙臨門/和平鴿哨回響城市、鄉村/歷史車輪滾滾/螳臂擋車/戰爭販子輾作塵”。相信這也是全世界祈盼和平者的愿望。

第三首《思想者》組詩又分為十二首，除了兩首是十六行詩，其余十首皆是八行小詩。這些小詩皆玲瓏可愛，富含弦外之音，讀之深感余味無窮。如《梯子》一首：“天生被人踩/踩肩膀、踩腦袋/一步一登高/踩著不公與無奈//別言活該/有句話憋肚里/不如說出來/登高跌重，泰極否來”。這是借梯子的有形與無形形象，向那些善于投機取巧向上攀登者的暗諷。又如《簾子》一首：“高高卷起/恍如南北通衢/青紅皂白/一覽無余//偷偷放下/不禁讓人想起/垂簾聽決/和幕后交易”從一張簾子的放下與卷起，暗示社會與國政存在的重重黑幕，令人浮想聯翩。

最后一首組詩《給》，全詩又分八首小詩每首四行，都是寫戀愛中男女的心情故事。首與首之間好似獨立卻又藕斷絲連。我們且看其中的第三首：“簾子輕輕一動/我急忙起身去迎/門外，萬籟無聲/原來是惱人的風”，此首和臺灣的一首閩南語民謠《望春風》的第二段后四句頗有異曲同工之妙。《望春風》后四句如下：“聽見外面有人來/開門甲看覓（看一看）/月娘笑阮憨大呆/被風騙不知”。而據《望春風》作詞者說，他創作這四句歌詞，也是脫胎于古詩詞。

再看另外一首：“封好了又拆開/每個字都要再篩一篩/決不可因一字不慎/傳錯我心中的愛”。這節描寫戀愛中男女的復雜忐忑心情，可謂觀察入微。也令我想起五四時期劉大白先生有一首白話詩《郵吻》，兩者有些類似。只是劉大白的詩長達十余行，學忠兄的詩更精簡僅短短四行。

“兩個身影相擁樹下/一條小溪流過身旁/彎月天宮半遮面/在悄悄偷望……”，這是《給》這首詩的最后一首 ，也讓我想起當年和老婆花前月下談戀愛的情景。啊！那已是數十年前的往事，不堪回首。

最后，再次恭喜學忠兄此新書的出版。以學忠兄的拼勁，相信不久的將來，又會見到他又一本大著的到來。

（2023年春寫于臺灣臺北）

（責任編輯：笑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