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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我加入北京一家公司的項目,在一個多月時間里用ChatGPT2輔助寫作,寫了兩個故事和一部中篇小說里的兩個章節。當時寫兩三千字花了兩三天時間,如果自己寫,兩三個小時就寫完了,人工智能輔助寫作似乎還比較遙遠。可是誰也沒有想到,ChatGPT4來了。依靠巨大的算力,忽然之間,模型有了神奇的能力。現在,我們面對的問題轉變為如何與模型共同進步。”魯迅文學獎得主、上海作家小白以親身體驗分享道。
6月8日,一場“文學孵化與ChatGPT研討會”在上海視覺藝術學院舉行,來自上海市作家協會、復旦大學、同濟大學、華東師范大學、上海視覺藝術學院、上海理工大學、上海開放大學的近30位作家、評論家、學者展開熱議。
“人工智能如何與人類共創?內容輸出過程本身是其與人類用戶共同創造的過程。輸出內容的質量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用戶提問的能力,你有多厲害,ChatGPT就有多厲害,如果你是小白,你絕對不可能讓ChatGPT成為一個強悍的助手。這就意味著,藝術院校的學生如果想真正用好Midjourney、ChatGPT,光懂技術是不夠的,同樣要繼承很多人類優秀文化遺產。”由此,復旦大學新聞學院教授鄧建國提議,“可以開設一門課程——和ChatGPT一起創作,無論是文本還是繪畫,未來人機互動、溝通,用機器輔助創作的技能是非常重要的。藝術創作者也要學會和機器互動,培養人工智能素養,掌握它的邏輯,為我所用。”
“過去我們談到技術、人工智能,人類存在一種敵對、戒備、不服氣的狀態,要與機器一比高下。隨著多年來人機交互以后,人類‘學乖’了,但獲得了另一種意義上的自信,調節了自己的心態,未來能夠很快更新自己的知識體系。”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郜元寶談到一個有意思的觀點,“有研究者發現,魯迅來上海之前的大量創作都能找到一種‘淺文本’,來自周作人的翻譯。有人說,周作人的翻譯滋養了魯迅的創作,也就是說周作人成了魯迅的ChatGPT。當然,這與科學技術毫無關系,只是比喻意義上的認識。”
“一個有點夸張的看法是,文學就是AI,或者說文學自帶AI屬性。因為文學也有模仿、抄襲、拼貼,文學也是大數據模型訓練的結果,只是我們可能不自知而已。”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嚴鋒說,今天的讀者已經越來越不滿足于被動的,被作者喂養、控制的單線程的線性文學,以網絡文學為例,讀者的評論已經在影響作者的創作,“如何應對新的技術趨勢?八個字,不要硬扛、不要投降。”
“我的簽約網站后臺研發了輔助寫作軟件,人機界面和ChatGPT差不多。那一天,寫不同類型小說的七八個作者試用,結果有喜有憂。寫仙俠的作者讓后臺程序寫出12件東方仙俠色彩的法寶,只用了幾秒鐘;寫科幻的作者讓它設計10件功能、模式不同的機甲,也只用了幾秒鐘;寫歷史的作者要一段唐朝姑娘的外貌描寫,它寫得更快;最后重點測試寫一個關于西方騎士和貴族摻雜愛情元素的故事,它大概花了20秒鐘寫出來兩行字。可見,在輔助性寫作上,AI對人物、景物、場景等的描寫已經很強大,寫故事的能力目前還不足以‘威脅’人類寫作者。”上海網絡作協會長血紅提問,AI在情感上能不能取代真正的文字工作者?“現在,很多人習慣拿著手機進行人機交流,被動吸收畫面、音樂、視頻,他們不聊天、不訴說、不闡述自己的想法、不進行情感交流,當人與人的交流變得AI化,是一個比較危險的情境。”
“文學需要傳承和守正,但我們的目光不止于此,聚焦ChatGPT,就是聚焦文學的創新和發展。”上海作協黨組書記王偉表示,“ChatGPT的誕生不僅是技術現象,也是文化現象、文學現象。無論接受還是排斥、面對還是拒絕,文學創作、文學批評、文學孵化,都無法回避這一技術革命帶來的時代之問、當下之問。什么是AI無法超越人類的?文學是不是?文學在這場新產業革命面前,可為之處在哪里?如何做好創造性轉化和創新性發展?”
這場研討會之前,上海視覺藝術學院舉辦了“當代大學生討論ChatGPT”活動,作家書店還將圍繞這一話題舉辦相關文學交流活動,以此吸引更多目光、更多群體,關注、思考、研究文學孵化與ChatGPT的話題。(施晨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