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勇
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文藝所所長
我曾經是專業文學青年,普通(業余)文藝青年。因為選擇讀中文系是我自己的一個夢想。后來如愿以償,便大半輩子與文學為伍了。
我歌唱得還不錯。上大學時主要是在吹口琴,練書法,也參加過中文系的男聲四重唱。大學畢業后開始學吉他,現在還能比劃幾下。
喜歡的作家不少,外國作家一大堆,上大學時有一陣子我特別迷雨果的小說。中國當代作家喜歡張承志,因為喜歡張承志,又喜歡上了艾特瑪托夫。
我當時喜歡聽的歌曲大概有這么幾類:一是民歌,比如像新疆民歌,覺得明亮;二是蘇聯歌曲,覺得那里有一種凄美;三是臺灣校園歌曲,覺得純凈。80年代后期還喜歡過一陣子美國的鄉村音樂。當年大陸創作的歌曲有些也很好聽,像《金梭和銀梭》,聽著很上勁。
電影談不上什么類型,那時其實沒多少電影可看,基本上是放映什么看什么。比如《人生》、《默默的小禮河》。還有一些外國影片,像印度的《流浪者》,日本的《山本五十六》,蘇聯的《解放》等等。《解放》是一部很長的片子,在電影院連續播放七、八個小時,看下來人都傻了。
趙勇 1989年春 村前丹河邊
當年好像所有的人都有點文藝青年的模樣。最重要的表現是愛好詩歌并去寫詩吧,所以每個大學里都會成立一個或多個的文學社或詩社。
當然還有其他表現,比如穿著喇叭褲,拎著錄音機招搖過市,錄音機里放的是臺灣的校園歌曲。80年代的文青聽歌喜歡招搖、炫耀,因為那個年代只有錄音機,所以聽歌成為一種外向的、集體的、你聽到也得讓別人聽到的行為。但后來有了隨聲聽,又有了MP3,MP4等新式武器,聽歌便成為一種純粹的個人行為,很內向,不再與人分享。所以套用前兩年的新詞,我們可以反諷一下:80年代的文青其實是「很傻很天真」的。
我青年時期的80年代是理想主義精神高揚的年代,是春青煥發的年代,是「減去十歲」的年代。當年有個詩人叫楊牧,寫過一首《我是青年》的詩。當時詩人已36歲,額頭有皺紋,腦袋已謝頂,但他依然在詩中反復說:「我是青年——/我的血管永遠不會被泥沙堵塞/我是青年——我的瞳仁永遠不會拉上霧幔/我的禿額,正是一片初春的原野/我的皺紋,正是一條大江的開端」。
趙勇 2012年6月 接受《南方周末》采訪
所以要我說,80年代首先是造就青年人的時代,然后才談得上文藝青年。不像后來,好多人雖是少年已有了暮氣。
我現在可能還算「文藝」,但已不是「青年」了,應該叫做「文藝老漢」。有一次有人發微博,在Eric Clapton的「Wonderful Tonight」下評論道:「拿得起吉他的老男人,都具有無與倫比的厚重魅力。」我的學生就轉發過來調侃我:「還不夠老,還有潛力。」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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