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得雨(山東)
老伙伴陳友太
我總叫他老友太,當年搞農村劇團時的老伙伴。他家是沂南縣城,往年的界湖鎮。他們劇團成立的早,演的戲,和專業劇團的水平不差上下。好些村,都是學習他們,才成立的劇團。說起他們那些出色的演員,在我來說,簡直如數家珍:那演《鐵牛與病鴨》的馬學成和孫德裕,在《計取袁家城子》中演漢奸太太的馬學成的妹妹,人漂亮,演的潑辣,還有一個演小翠的女演員,以及專說快書“武老二”的張盛福,他的弟弟張盛祿……老友太更多才多藝,演漢奸隊的勤務兵,活報劇《捉拿希特勒》中的希特勒。一次,聽說他們劇團去我姥娘家村蔡家駝溝頭演出,我頭一天,就走姥娘家去了,小板凳早早放在了臺前。不久,友太上了縣區工作,專做農村劇團的輔導。這年春節,文娛競賽,奪錦標,我們村演的高蹺劇《參軍保地去》,我在當中演村長,奪得頭名:紅色錦標。老友太當的評委。他們把我們的演出,評得那么好,肯定有老友的熱心鼓勵。南寨奪得第二名:綠色錦標,他們演的話劇《為誰出夫》,也很不錯。他們也是學界湖劇團發展起來的。
后來,友太干了專業劇團,在沂水專區文工隊當音樂隊長。想不到他不光懂音樂,還明白音樂指揮。有一年我出發莒南,他們文工隊恰也在那里,一天我去看他們排練,還真像那么回事。不是瞎指揮。全省文工團隊匯演后,根據上級精神,陸續化整為零,充實到各縣文化館,搞全面的群眾文化工作。老友太去了日照縣當文化館長。后來帶著日照媳婦,回老家縣沂南,當文教科長。我“文革”末期解放不久,最早一次回家,趁趕集去縣城,我在路上,向鄰村鄉親打聽老友太的情況。一位鄉親說:“你說陳科長啊,不簡單來,十八個級噢!”正科17級,友太開時是副科長。工作使他如魚得水,分管使他得以重點抓文藝。科下有個毛澤東思想宣傳隊,在各縣都解散時,他沒有解散,而在這個基礎上,建立起了縣劇團——沂南文工隊。他把各處的人才,都搜羅過來,青年工作時的友伴,會拉胡琴的趙興成,和他的兩個閨女趙桂芳、趙桂秋,舞蹈能手李凡修,團委書記劉策全的閨女,宣傳組副科長王敬迎的閨女,以及他自個的閨女陳霞……劇團創作了一出舞蹈《做軍鞋》,自己編舞,自己作曲,搞得沂蒙山風味很濃。響聲到了北京,中央有關方面指名讓沂南文工隊去演出。省里安排時,考慮省歌舞團后來也有個《做軍鞋》,雖說比沂南的差一點兒,幾個女演員比較更排場些,便換上了,留著骨干演員李凡修,還以沂南的名義進京。老友太開始不同意,后來同意了。說:“咱那些閨女,哪個不排場?”進京演出,照樣獲得了成功。我那些年,得空回家,不是幾十天,就是幾個月。為把家鄉的文化氛圍,泡個夠。《做軍鞋》和別的節目,我都看了。此后不久的全縣群眾文藝演出,我坐臺下,看了個一場不漏。又見不少人才。后來好些年,省作協的業務領導,就是那時走出來的,21歲的王兆山。老友太和他的友伴——后來的文化局長董建、李一泳和縣文聯主席陳榮海,先后扶持和帶動起來的人才,已經桃李滿天下。雖說縣文工隊,按上級精神及時撤銷了,因為不撤銷,也只能是大集體性質,一些年輕人等于沒就業,而那時即使當個百貨公司售貨員,也是“全民”。有的還就脫了演出服,干了售貨員,或者賓館服務員。但人才終究是人才,照樣發展。大趙趙桂芳,以專家身份當了縣人大副主任;小趙趙桂秋,當了臨沂市藝術學校音樂教師;李凡修也以專家身份當了市文化局副局長,但在舞蹈方面,仍一直是骨干演員……
老友太停下來,是鬧心臟病以后,而且是兩次心梗。當時在縣政協秘書長的崗位上。我去看他,我說:“心臟病治療好了,一樣長壽!”他說:“有說這個老家伙老糊涂了,見人不說話了!我是不愿搭理他。”說罷,他抄起胡琴,拉起來,拉的《沂蒙山小調》。雖然緩慢,但未走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