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樂（浙江）
木娜島
一
我所說的“木娜島”，不是某個國家的風情島，也不是我國沿海地區的某個島嶼，而是我們縣境內的天賦水庫上游一個三面環水的小半島。
其實這個名不經傳的小半島并沒有名稱，也無住家。傳說某朝代某個皇帝老兒落難自北往南逃逸時經過這個地方，被后人謂之為“南渡村”。由于我在天泇山工作之處正好對著一簾湖水的小半島，無可名狀的思緒不時隱隱地伴隨我，這小半島會是怎樣一個情景。于是，在某個深秋艷陽高照的日子，我跟隨木島主和船老大，悄然登上一艘歷經歲月洗滌的農用水泥船，那柴油機“嘭嘭嘭”的轟鳴聲，響徹水庫的上空，在原本寧靜的湖面上劃開了一道道深深的漣漪，驚飛了一群群野鴨飛鳥。
一支煙多一點的功夫，船靠上小島，我們三人跳下船，涉足而上。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樹林，一片低矮的瓦房。森林已是常年無人修剪，枯樹敗葉遍地都是，瓦房已是長年無人居住，到處是殘墻斷垣，門也沒個門，窗也沒個窗，幾長排牲口圈被掀了屋頂，心頭不由得掠過一絲蒼涼感。據說這里在30多年前原來是某國營單位的一個頗具規模的牧場，著實紅火過一陣子，后來由于時代的變遷被遺棄了，打此便無人問津，成了一個荒島。懷著一種新奇感，我在小島上隨便開溜，這塊足有300多畝的地方，臨湖涉水，妙趣橫生，原生態跡象依稀可辨，雖然有些衰落，但英姿猶存。只要略作打理，溫馨又從容，不僅是一個大氣的生態島，也是一個理想的休閑島。
而今，木島主風塵仆仆地來了。木島主不姓木，只是名字帶有一個木字。別看他年過五旬，干活做事的勁頭不比年輕人遜色，單憑他翻幾個跟斗，圓潤的唱腔，甚至壓腿掰一字，那可是專業的水平。早先一批批小師妹圍著他鬧，如今一批批小靚妹跟著他轉。什么叫魅力，不曬曬你就不信。單位里有一個小靚妹，我暫且隱去她的尊姓大名。男同胞們昵稱她為“娜”，其實她的大名也叫娜，開朗爽直的性格，銀鈴般的聲音，甚至走路身段，概括起來就是“娜”。她不服輸的人多了去，不服帖的事也多了去，可在同事接觸中，對于這位木島主那真是心服口服。我們從遞鋪去天泇山長達半個多小時路上，話匣子經常是圍繞木島主和娜而展開。無師自通的“夏半仙”借題發揮，開發荒島，木島主與娜娜乃最佳配對，取其兩人各一字，為木娜島名也，理由是有段時間，娜崴了腳，木島主背了她上下班，背上背出了兩個大窟窿。娜沒有理由不隨同開發“木娜島”，言簡意賅，一語破的。一路車轍，一路笑聲。
“木娜島”應時而生。木島主暗暗竊喜，開發木娜島胸有成竹，方案基本成雛。派駐了人員，島上炊煙升騰，果蔬飄香，有了生氣。他托駕駛員買來兩只廢舊汽車內胎，充足氣，用硬木捆扎穩當，上面再鋪上一塊木板，權作一艘“氣墊船”。“夏半仙”聞之當場將它命名為“木娜號”，專駛“木娜島”。娜妹落落大方，引以為榮，愿隨木島主坐著“木娜號”開拔“木娜島”，開發“木娜島”。有詩為證：
湖光山色這般好，休閑請上木娜島。
天下名勝何其多，不及此處賽風騷。
二
冬天去了。木娜島依然生機盎然，四周環碧，綠色蔥蘢。打初秋木島主上島后，一天一天改變著模樣，田園、房舍、山道、碼頭，還有那“木娜號”，拾掇得干干凈凈，有條有理。島上似乎沒有冬天，水面不會結冰，地上不會蓋霜，枝上鳥兒啾鳴，場園熱氣沸騰，這是因為木島主和娜妹在荒島的邂逅，憑著他們的意志和雙手，才有了木娜島的今天。
春天來了。島上的竹林悄悄地發出輕盈而又清脆的響聲，那是竹子拔節竹梢拔長的展示。果蔬園悄悄地改變著形態和顏色，那是葉綠素揮發根莖舒展的結果。可是我們木島主的心里卻有了莫名的惆悵，老話說“春天油菜花黃，愣頭青想婆娘”，木島主總不至于吧！不知為什么，這些天總是丟三落四，語無論次，呆若木雞，這可急壞了娜妹，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瞅著木島主那張拉長了的臉，瞪著眼數落：“吃錯藥了吧”？木島主不做聲，裝出笑容，避而遠之。
其實木島主心里苦呢，他不怕干活累，就怕心里累。前陣子，縣上派來了個徐指導，胖墩墩、黑乎乎，30多歲，黝黑的臉蛋還有一對討女人喜歡的小酒窩。來了沒幾天，借故工作需要，把娜妹弄到自己的身邊，今天趕個場，明天陪個酒。娜妹也好像沒個靈魂，隨著徐胖子調遣。你說木島主心里怎不郁悶，怎不糾結。再說不該讓他聽見的“半仙電臺”，偏偏要讓他聽見，而且聽得他臉發青，心發跳，手發抖。事情當然出于故事制造商“夏半仙”之口，只聽得“夏半仙”將酷似驚堂木的Iphone4手機往自己的大腿上一拍，聲色俱厲的娓娓道來，一天上午我趕著上班，興沖沖地上了徐胖子的車，拉開車門，只見娜妹已坐副駕駛座上，我識相的坐在后面。徐胖子一路上不時地瞅著娜妹，有一段路完全是村道，只能勉強通過一輛車。我說徐胖子這是村道，徐胖子笑著說知道，盡管放心。不一會車子開進了一片梅林，只見梅子滿枝頭，青里泛紅，紅里透黃。徐胖子畢竟是師范高材生，一肚子墨水。此時觸景生情，情不自禁地說：“娜妹好比樹上的青梅既成熟，又青澀，味正好。”說到這里，嘴角邊不由自主地流下了一串長長的口水。這場景真是感人。正好被后座的“夏半仙”逮住。于是，這一風韻逸事滿世界風傳。傳到木島主耳朵里怎么不七竅生煙。此后，徐胖子落得“口水大哥”的雅號，這是后話。
但是，木島主還是有毅力的男人，他見識廣，目睹多，天大的事他不放在眼里，屁大的事他掂量上分量，這些破事就當一陣風吹過。他要趁著這美好的春光精耕細作木娜島，這夠他愛的了。有詩為證：
小船悠悠“木娜號”，風雨仆仆木娜島，
一枝一葉總關情，只等來年春抖俏。